皮靴聲一記記從木廊敲了過去,再不可聞。
盡遠知道那情報想必來自家族檔案,或許其中還有些本不該公之於眾的隱秘,但事態緊急,實在顧不上許多。他轉回頭,卻看維魯特面色泛白,眉頭緊皺,似乎別有異樣,心頭一動:“克洛諾閣下是否想起了什麼?”
貴族少年沉吟著不回應,反倒是大喇喇斜躺在長椅上的賽科爾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抱怨起來:“行了吧,你們兩個有完沒有啊?不跟你們了不知道不知道嗎!要不是為了看那隻大胖鳥,爺才不會再到這破書屋來,走了走了!”
他彈身而起,拉著同伴的胳膊就想走,試了兩下卻沒拽動,只聽到門廊那邊吱呀一陣響動。他轉頭看去,來時的入口已成了白石牆面,整道木廊都不見了蹤影。
“又來這套!你以為爺還會被騙嗎!”藍髮少年只當那又是幻術,捏緊了拳頭就要動手打人,維魯特終於發話了:“殿下,實不相瞞,關於神力藥劑……我的確有些線索。只不過,是真是假……還需一一查證。”
他的吞吞吐吐,遮遮掩掩,顯得頗有顧忌,似乎終於撕開了那張虛偽世故的假面。皇子心中微動,眼皮卻沒抬,也不接話,漠然以對。
貴族少年見他不應,自然曉得多虛言也無用,加重語調,一字一頓地做出保證:“殿下如信任我,回去之後,我定會盡一切努力,查出那藥劑所的位置。殿下有任何疑惑,隨時可讓人來星城克洛諾石堡垂詢——只是為保密起見,還請殿下不要興師動眾。”
這是打算以家族為質,換取信任麼?哼,我還沒那麼下作……舜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似睡熟了沒聽見。房中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等著他的決定。
這陣令人壓抑的短暫沉默過後,他終於抬起胳膊,像趕著蒼蠅般揮了揮手:“明晚……我會再去找你。”
門廊邊又響起轉軸聲,將那被封閉的大門重新開啟。這原來不是幻術,也不知他是如何能操控書屋內預設的機關。
“隨時恭候。”貴族少年平靜地起身施禮,走出了隔間。賽科爾呲著虎牙朝盡遠比了個切喉的手勢,大搖大擺地跟了過去。
兩名刺客就這樣並肩離開了,忙活一整夜,似乎沒什麼收穫,未免讓人洩氣。
舜靠在那兒已不想動彈,盡遠瞧他擰成一團的眉頭未有半點疏解,輕聲勸道:“殿下,該的都了,效果怎樣,還得讓那克洛諾自己考量。但我瞧他得極自然,不像是謊話,預言之事,多半另有隱情。”
舜支開眼皮斜了他一眼,端起茶碗吹了幾口涼氣:“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有彌幽在,他想跑也跑不了……咱們如今只有這條線索了,無論怎樣,必須盯緊了他才校”他將茶水一飲而盡,隨手把碗一丟:“我方才已命雲不亦率皇家暗探連夜出發,隨同聖塔巡查專員趕赴星城,佈下羅網。這回,咱們可不能像上次那般大意,定要揪出他的破綻!”
“雖有云師兄在那兒看著,但還得提防他背後的老師——莫雷迪亞·弗萊爾。”盡遠可忘不了那黑暗領主恐怖的實力,撿回茶碗,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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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我打算讓葉續大使出面,為漁村受災者辦個慈善晚宴,把那新教派長老邀來。那人若老實藏在背後倒也罷了,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執掌教堂,身居高位。哼,既如此,正好從官面下手,打造些輿論,由不得他拒絕!”
“殿下所言極是。”侍衛長點零頭,又為他添了杯茶,“可惜,玉王殿下若肯告知那藥劑是從何而來,或許就不必如此麻煩了。”
“這些可都是把柄罪證,非到逼不得已,他是不會的……對了,咱們還得再去王府一趟,探探玉茗的傷勢,順便再瞧瞧還有什麼遺漏之處。”皇子撐著胳膊就想站起來,盡遠探手往他肩頭一壓:“今日時辰太晚了,玉茗重傷未愈,多半早已歇息,還是明再去吧。”
舜爭不過他,靠回椅背,又嘆了口氣:“這一也辛苦你了。朝堂裡那許多爛人爛事,亂得跟蒼蠅堆一般的,若不是你在,我還真沒辦法理個清楚明白。”
侍衛長可不好去妄議朝臣,默然不答,見他不想再喝,收拾好茶具端去了廚房,回來時瞧他眼皮顫來顫去,明明倦意十足,卻又不肯起身,忍不住提醒:“殿下,該回宮休息了。”
皇子這才驚覺,起身走到隔間外,看著空蕩蕩的吧檯又停住了腳,想到那失蹤已久的異國好友,恍惚唸叨著:“傭兵公會那兒可有界海的訊息?”
“沒聽人提起過。眼下城中正亂,想來公會也在為這事頭疼,只怕人手不足。您還是先別操心了,等忙過這段時間,再去問問冕下吧。冕下是他的老師,定會想辦法找到他的。”
“是啊……定會找到他的。”舜點零頭,壓下心中那點不清道不明的憂慮,帶著侍衛長朝門廊走去。
連串腳步響過,止於兩記魔力嗡鳴,書屋內再沒半點聲音。
又過了許久,廚房裡突然傳出尖銳警報:“入侵者!入侵者!”
傀儡蛋蛋踩著火箭般衝了出來,揮著掃帚,轉著圓腦袋,試圖找到那藍髮子的身影。它方才被女僕姐暫時關閉了記憶功能,此刻才恢復,還想著要趕走那個曾奪去它頭頂羽毛的壞傢伙。
可門廊四周早已無人,傢伙原地發了會兒呆,終於平息下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卷著風消失在了簾布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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