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藍色、紅色,六發屬性不同的能量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射出,直直扎進白光,打出連聲輕響。
“維魯特·克洛諾!”耳邊傳來邪眼驚怒交加的呼喝,短手杖柄裹著紫色神力,尖錐般朝他扎來。
但他聽不見。
他睜大眼,忘記了呼吸,腦海裡一片空白,終於在那倒計時般的嗡鳴裡,等到了最後的休止符。
神力波動戛然而止,白光隨之頃刻消失。眼前只剩下一柄鋒如利劍的手杖,以及持杖者那充滿惡意的,幾乎變形的臉。
邪眼本就不善搏鬥,這奪命一擊快如飛箭,筆直鎖定對方心臟,顯然用盡了全力,勢在必得!只可惜……
諾爾德細瘦的手突然從盔甲後方探了出來,掌中紅光一凝,竟將那手杖牢牢抓住,再不得寸進。
邪眼怎能想到會被個幼齡孩童擋下,錯愕當場。維魯特豈會失卻良機,立刻接了個踏步頭錘。堅硬的黑鋼盔正砸到他臉上,遮光眼鏡應聲而碎,鮮血飛濺。
鐵手這邊剛撕碎了繞體紅光,就聽同伴一聲慘叫,再轉頭,邪眼的脖頸已被“大少”緊勒住,魔導短槍就輕點在他太陽穴上。
“別動。”
局面頃刻轉變,原本高高在上的脅迫者,轉眼就成了階下囚。
突襲已然得手,維魯特卻還忍不住急喘,暗道僥倖。方才如果鐵手再多出幾分力,甚至明琪女士一旦選擇冷眼旁觀,他都絕不可能突破防守,射出那關鍵的一槍!
但他沒有選擇餘地,只能像個無腦的賭徒,冒著賠上一切的風險,孤注一擲!
他當然知道這是不對的,而理智也在反覆告訴他:女士最後應該會妥協,邪眼更不會如此輕易地捨棄底牌。可就算有再多理由,只怕……萬一呢!
“克洛諾,我還真是看了你,居然敢藏在我眼皮底下!”邪眼咬著牙低吼了兩聲,將他發散的注意力揪了回來。
一低頭,這平素總端著貴族腔調的傢伙此刻丟了眼鏡,頭髮都散開了,鼻樑上盡是傷口,鮮血塗了滿臉,實在狼狽不堪。
“……多謝誇獎。”少伯爵深吸了口氣,重又恢復冷靜,斜過□□比了比那散盡光華的魔導箱,“怎麼開啟?”
一旦開啟鐵箱,邪眼也就失去了最後的制衡手段,只能投子認輸。他如何肯開口,只是不住嘲諷:“大少啊大少,你這樣子可不像是求饒態度。”
“那這樣呢?”維魯特一點點撥動扳機,槍口紅光隱隱,不準下一瞬就會發出致命光彈。
生死關頭,邪眼竟毫無懼怕,越發笑得暢快:“開槍啊,克洛諾,有本事就一槍殺了我!”他歪過頭,瞪著不遠處的鐵手,被鮮血塗覆的嘴幾乎咧到了耳邊:“老夥計,我要是死了,你可得記得替我報仇啊!克洛諾家別的沒有,人還是有不少的……”
“你放心!老子記住了!”黃髮男子甚是配合,用力摩擦著神力雙爪,尖銳吱呀聲颳得人頭皮發麻。
威脅之意無需言表,維魯特卻不以為然。拿捏住了作為“頭腦”的邪眼,空有一身蠻力的鐵手根本無計可施。再加上明琪女士這強力援軍,他若執意要留人,今誰都走不出院門。
腳步聲從身側劃過,少年才不管他們了什麼,眼看沒有危險,立刻拋下他蹲到鐵箱邊去了。
他默默放開扳機,朝裡側一瞥。女士安然靠在木椅上喝著茶,就像他午後來拜訪時一樣,平靜中又透著幾許莫測高深。
雖此刻局面盡在掌控中,但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想離“盟友”再近一些。他勒著邪眼緩緩往後倒退,這傢伙威嚇不成似也知大勢已去,一聲都不吭。
他剛走到桌邊,正要向女士打個招呼致謝,樓外忽然遠遠傳來一聲女孩嬌笑:“哎呀呀,今晚好熱鬧!大家都是來聚餐的嗎?”
那聲音又軟又細,滿是孩童的真無邪。邪眼卻竟嚇得渾身一抖,鐵手也似彈簧般一跳,躲到了牆邊。
是誰來了?維魯特分辨不出,循聲看去。大門前堵著的人牆就像被刀砍過,瞬間往左右分出一條大道。
踏步聲漸漸清晰,泥濘草地盡頭顯出大片披著鮮紅長袍、帶著金色面具的人影。那紅色豔麗飛揚,像在風中躍動的火,全不似邪眼麾下的黑甲武士這般苦悶暗沉。
人群中央,一個身穿白裙撐著陽傘的女孩正蹦蹦跳跳地跑來,兩條粉紅長辮甩在身側,幾乎快要垂到地面。紅衣人影逐一屈膝在地,用脊背當做她的踏腳石,彷彿讓她沾上了哪怕一丁半點的汙水,都是無比的褻瀆。
眼前這場景實在有些詭異,維魯特看得直髮愣,女孩已來到門前。
皮鞋輕輕敲上臺階,樓內外所有雜音全消失了,只留下一聲輕笑:“怎麼都沒人歡迎我呀?人家啊,可是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喲!”
半晌也無人應答,直到明琪女士心翼翼地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許久不見,梅璐妮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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