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琪女士。”維魯特遠遠打了個招呼,那孩子反應比他還快,兩三下就躥到了女子身邊。
“明琪媽媽,維利閣下一定要來看看……”諾爾德怕做錯了事,怯生生站著。
“辛苦你了,快去換身衣服吧。”女士柔聲安撫,抬袖擦擦他溼噠噠的頭髮,推著他進屋去了。
“真抱歉,又冒昧前來打攪。”維魯特也跟著避入簷下,脫帽致意,“正好今有遠洋船到港,我買了些魚,送來給孩子們嚐嚐。”
“您太客氣了,克洛諾閣下。”女士面帶微笑,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這身喬裝,“這裡的大門,永遠為您敞開。”
明琪隨手接過那袋魚,引著他往裡走,偌大皮袋在她手中卻輕如無物。
兩人穿過前廊來到客廳,女士指指牆邊燃著炭火的大壁爐,讓他先稍坐,自顧自進了裡屋。
往日還算活潑的孤兒院,今卻格外安靜,一個孩子都看不見。
維魯特摘下斗篷掛在爐火邊烘著,暗自動用真實之眼,上下瞧了個遍,除了裡屋有團爍爍紅球,什麼也沒發現,顯然賽科爾並不在。
那紅光自然就是明琪女士。誰能想到,看似平凡的孤兒院院長,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階力量者——看光芒強度,絕對超過了賽科爾。不止是她,那群孤苦孩童中也多有力量者存在,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紅光!
維魯特可以肯定,這些孩子原本都是普通人,怎麼一到了孤兒院,就不約而同覺醒了力量……
腳步聲穩穩傳來,他轉過身時,女士已端著茶盤走到了大廳入口。
“克洛諾閣下,我給您準備了粗茶和點心……”
“請叫我維魯特吧,女士。”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在長桌邊對坐,明琪替他倒了茶,依然面帶微笑看著他,就是不話。
寂靜房間裡只有簷下滴水聲伴著炭火輕彈。維魯特被她看得有幾分不自在,面上卻不顯,輕聲問道:“我聽賽科爾今早也來了,他人還在嗎?”
“真不巧,我有些東西請他幫忙送去城外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明琪端起茶碗慢慢喝著,似乎不願細談。維魯特和她算不上熟識,不方便追問,但見左右無事,總算放心,喝了兩口茶就打算告辭。
女士坐在椅上沒起身,抬眼瞧著他從火爐邊拿過斗篷,冷不丁冒出一句:“邪眼的人……已經盯上你了。”
“您從哪兒得到的訊息?”維魯特隨手整理著斗篷,面不改色。
明琪沒有回答,繼續提醒:“你要儘快搬離那處舊巷,如果可能,最好離開白港。”
“所以,您才特意讓賽科爾出城?”他轉過身,眼中透出幾分瞭然,“或許,您已想好了辦法,暫時把他拖在城外。”
女士避開了他的目光,拿勺緩緩攪動著茶杯:“維魯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按理,賽科爾和你要好,我是不該瞞著你的,只不過……你的身份,讓我無法作出這個決定。”
身份?維魯特皺了皺眉,不禁追問:“您是指……”
明琪把茶杯放回桌上,嘆了口氣:“對於莫雷迪亞來,你是非常特殊的,特殊到……讓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理解。”
她直呼著首領名諱,並無多少敬意:“我是最早跟隨他的人,親眼看著新教派從默默無聞的鄉野草社,發展成如今這般,幾乎掌控南島的怪物……可畢竟,終究時間太短,根基太淺了。”
女士忽然轉過頭,直視著維魯特的眼睛:“你可知道教派七位主祭,分別是誰?”
少伯爵沉默以對。他本就不太關心教內機密事務,除了“相熟”的邪眼,剩下六位都從未接觸過。
明琪見他答不出來,更不解釋,繼續道:“七主祭雖然各司其職,互不干涉,但多少,對那首領之位存著幾分肖想。可誰都沒料到,莫雷迪亞突然宣佈,要將你,作為首領繼承者培養……”
屋內一時靜得可怕。
女士默默端起了那杯冷茶,往爐火邊一放,清脆敲擊聲終將維魯特的思緒從混亂中扯了回來。
“……所以,您也是七主祭之一?”他緊繃著臉,隨口將方才的推測拋了出去,腦海中來回滾動的,卻還是那驚饒重磅訊息。
將一個無權無勢的中流貴族子弟定為新教派首領的繼承者?這簡直……荒謬!老師究竟因為什麼,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明琪瞥來一眼,見他面色僵硬,卻扯起幾分笑意:“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能想到,邪眼為什麼在晉升主祭後突然失了智,千方百計要殺你了。”
僅只是因為這個?維魯特沉吟不答,目光朝她臉上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