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宜聞說到這裡停下來。
婉寧沒想到如今父親嘴裡都是母親的好處,當年休掉母親的時候為何沒想到這些,就算是現在後悔也為時已晚。
從前的夫妻。既然一刀兩斷,自然各奔東西。
婉寧道:“父親也不要太掛懷。”
姚宜聞胡亂點了點頭。
童媽媽在外面稟告。“二爺來接二奶奶了。”
婉寧沒想到崔奕廷會追過來,“天色不早了。女兒就回去了。”
父女兩個一起走出屋子,崔奕廷已經迎過來。
見到崔奕廷,姚宜聞多少顯得有些緊張,囑咐了婉寧和崔奕廷幾句,並沒有提起政事,將婉寧和崔奕廷送走,姚宜聞回到書房裡,正好有同僚來問他些文書上的事,同僚笑著道:“你那女婿真厲害,將御史言官氣得七竅生煙,言官說你女兒收茶葉之事,他便說,能賺錢是本事,京裡從來不缺達官顯貴家的買賣,朝堂上多少堂官都是江南大戶出身,上桌的米糧,下桌的消遣,大多是他們族裡開的,諸位老大人這些年可曾管住自己的嘴,不去買那些米來吃。”
“沒有鋪子的達官顯貴,手裡不知有多少田產,細查起來可曾都納過賦稅,才在福建收了些茶葉老大人們就坐不住,有更加讓諸位吃驚的事可都還在後面。”
遇到這種事,多多少少都應該有些顧忌,崔奕廷卻滿不在乎。
所以婉寧才會說,崔奕廷不會怪她。
同僚站起身拍了拍姚宜聞肩膀,“別看是姑爺也是半個兒,你可是好福氣的人,真的開了埠,崔奕廷就是最大的功臣,必然前程遠大。”
姚宜聞只是應付著笑了一聲,將同僚送出了門。
剛剛回轉下人就來道:“老太太請老爺過去。”
姚宜聞心裡一緊,只怕是父親那裡有個什麼變故,匆匆忙忙去了母親屋中。
內室裡很安靜,父親顯然已經睡下了。
姚老太太抱著歡哥在說話,見到姚宜聞,歡哥一下子就鑽進了姚老太太懷裡。
姚宜聞皺起眉頭,“多大的孩子了,怕見生人害怕也就罷了,見到我也要躲起來。”
姚老太太埋怨地看著兒子,“還不是你總訓斥他,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父親來了。你還不是一樣躲進我懷裡。”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那時候他可比歡哥小多了。
姚宜聞坐下來,旁邊的*將歡哥帶了出去。姚老太太才開口說話,“婉寧怎麼說?也讓你將沈氏接回來?”這樣將婉寧叫回來。定然是為了這件事,沈氏那邊一直不答應,還不是想要拿回被休時丟掉的臉面。
姚宜聞道:“不是母親想的那樣。”
姚老太太冷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她還能看不透這些,兒子心中就是覺得愧對沈氏,這才被沈家拿捏住。
想到這裡,姚老太太道:“沈家還要怎麼樣?難不成要你上門賠罪?婉寧一心向著她生母。也不會出什麼好主意,”眼看著兒子低下頭,姚老太太料想自己猜對了,就一鼓作氣,“張氏到底是歡哥的生母,張家雖然遭難,卻仍舊是勳貴,我本是不肯答應你休妻,可你……又偏偏已經拿定了主意,若是非要讓沈氏進門。沈家就要像姻親一樣上門拜會,沈氏也不可將從前被休的事掛在嘴邊,內宅婦人。到底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夫君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攥住不放,否則我是不肯答應讓沈氏再進我們姚家的門。”
姚宜聞聽清楚了母親的話,抬起頭看著母親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母親以為沈家是在為難兒子?”
姚老太太道:“也就是你心實,不知道這都是婉寧和沈氏想好的主意。”
姚宜聞搖頭,聲音也生硬起來,“母親錯了。沈氏是真的不想再嫁進來。”
姚老太太不禁詫異,“她不願意嫁給你?”這怎麼可能。宜聞是正四品的堂官,休了張氏再娶也是隨便挑選姻親。沈氏一個休婦,有什麼不肯,說什麼她都不信,婉寧這樣和家裡鬧,還不是想要宜聞休了張氏重娶她生母。
姚老太太恨其不爭,站起身來,指著姚宜聞,“你是朝廷正四品官員,不要將自己看低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嫁進門,沈氏算什麼,她不嫁給你就要一輩子在沈家,死了也不會有人供奉香火,到頭來不過是孤魂野鬼罷了。”
“莫要被人拿捏住。”
“沈家再不答應,你去告訴他們,我不肯讓你休張氏,歡哥是你唯一的子嗣,就憑這個,張氏就算犯錯也比沈氏強。”
想當年,父親、母親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沈家,對沈氏。
沈氏一定已經料到重回姚家也是這樣的情形,所以不肯答應。
他忽然覺得,沈氏的決定是對的。
姚宜聞抬起頭,看著姚老太太,“母親,沈氏怎麼會死了沒有人供奉香火,怎麼會去做孤魂野鬼。”
姚老太太道:“怎麼不是,就算她孃家有人,也不會拜祭她……”
“沈氏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