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舉升有些心懷不忿的神情一閃而逝,“照沈四叔這樣說,朝廷招安王盧江是真的還是假的?”
“前朝也招安過海盜,最終的結果是招安的海盜被朝廷斬首示眾,這次的王盧江……是否也是這般。”
沈敬琦搖搖頭,“朝廷裡的事,我們哪裡懂得。”
屋子裡是熱熱的地龍,程舉升看著從視窗透進來的陽光,有一絲落在他的膝頭,他不由自主地將腿伸直了些,說道理沒有人關心該不該招安王盧江,這就是一場權利角逐,勝負才是他們最關切的。
至於王盧江。
誰又真的知道他是誰,都經過些什麼事,又為什麼要做海盜,為什麼想要被朝廷招安。
不管是誰去福建,都是一個結果。
程舉升心中曬然一笑,沈家人說話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
沈敬元看向婉寧,“婉寧,你怎麼想?”
“招安王盧江?”婉寧搖搖頭,“我不知曉。”
連婉寧都沒有了主意,沈敬元不禁嘆口氣。
“我不知道王盧江是什麼人,都做過些什麼,朝廷為什麼招安王盧江……”
聽得這樣的話,程舉升不禁抬起頭,眼睛裡透出幾分的迷惑,他心裡想的被姚七小姐說了出來。
婉寧道:“我卻知道我們家接二連三被人陷害,在泰興被冤枉買賣漕糧,在京城被冤枉勾結李成茂大人,崔奕廷才離京,我就被人送了從倭國來的物件,如果不是我們家竭力抗爭,在外人眼裡我們家也成了勾結官府的奸商。”
“海盜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了,官府通緝、圍剿那麼多次,都沒有讓海盜絕跡,皇上提出招安王盧江,也不是一時興起,必然王盧江和尋常海盜有不同之處。”
婉寧忽然看向程舉升。
程舉升目光中閃過認同的神情。
婉寧立即想到程家大爺送給阮姐的平安菜,那是常年在海上行船的船家才會吃的。
程家大爺至少認識王盧江。
所以他們在這裡說話,程家大爺會等在外面,是想要從舅舅嘴裡聽到些訊息。
婉寧道:“不知道王盧江是什麼人,我們卻知道鄧家是什麼人。”
鄧俊堂的所作所為京城裡早就傳開了。
想到這一點,程舉升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姚七小姐。
就是這個姚七小姐將汪成禮和鄧俊堂送進了順天府大牢,只要想到這件事,他心中就有一股說不出的痛快。
就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要仔細打聽清楚。想要知道崔奕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朝廷招安或許沒有他想得那麼可怕。
沈四老爺暫時留在京中,遣了五個夥計明天一早就和來報信的夥計一起去福建,無論如何要找到焦掌櫃。
程舉升一夜未眠,早晨梳洗好了坐在屋子裡,不多時候下人送來一碗湯圓,白瓷勺子輕輕地攪動,湯圓碗裡豁然出現阮姐微笑的臉頰。
程舉升的手頓時一顫。
他到底該怎麼辦?明明已經想好的事。卻在此時此刻猶豫起來。
……
婉寧一早去了賀家。
賀二太太將婉寧迎進花廳。賀老太太早就等在那裡,看到婉寧來了站起身,“快過來坐。好幾天沒見,這模樣像是更俊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