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道:“皇上口諭廣恩公,聽說你的四女嫁了姚宜聞做繼室,這門親事可要她好好操持。”
幾個字說的清清楚楚。
可要她好好操持。
賜婚聖旨下了還特意說了這樣的話。
張氏心窩一片冰涼,繼室不善待正室留下的兒女是要被罰杖責的,如今她就像被打了般,渾身上下的骨頭已經被打散,鮮血淋漓,皇上的意思是……她沒有善待婉寧。
這是警示張家還是在說她。
父親到底怎麼了?難道皇上已經知曉父親插手婉寧的婚事。已經知道汪家看上婉寧是刻意安排。
有了這樣的話,日後她要怎麼見人。
宴席上女眷們定然會提起這門親事,她一定會成為眾人笑柄。張氏眼前浮起從前她嬉笑別人時的情形。
她會變成被人恥笑的物件。
張氏已經不能再深想,她怕自己就此暈倒。讓內侍見到不免要引出更大的禍事。
她要撐著。
不但要撐著,還要滿臉的笑容,誠惶誠恐之外要滿心歡喜。
為姚婉寧而歡喜。
張氏捏緊了帕子,又低頭行禮過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內侍,姚宜聞吩咐下人將聖旨供放起來,剛交代好,轉過頭卻發現姚老太爺的臉在顫抖,旁邊的張氏臉色蒼白難看。
姚宜聞正要說話。姚老太爺已經顫抖地伸出手,“將七丫頭賜婚給了誰?”
姚宜聞道:“崔實圖的長子崔奕廷。”
那個崔奕廷。
罵他為老不尊的崔奕廷,讓他好自為之的崔奕廷,在泰興帶著人抄檢姚家的崔奕廷。
怎麼會是他。
姚老太爺張開嘴想要說話,卻只見嘴唇抖動,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下人忙將要姚老太爺送進屋子裡歇著。
又是吃藥又是順胸口,姚老太爺才發出聲音來,“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他不能要這樣一個孫女婿,姚家一定會敗在這兩個人手裡。一定會,這樣想著思維漸漸迷離起來,眼前是一片霧氣,他為什麼沒有掐死那禍根,他要掐死那禍根,讓她嫁不出去。
七丫頭一直在跟他作對,現在又來了個崔奕廷。
到底還要惹出多少禍事來。
這個家還是不是他說了算。
“禍……根……”
“禍……根……”
姚老太爺說完話,嘴角突然向一旁歪去,吃水登時淌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
“老太爺,”蔣氏驚呼一聲。忙轉頭去看姚宜聞,“老太爺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