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姚宜聞看向站在旁邊的長女,“你們去宮中都說了些什麼?”
張氏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彷彿是受了一場驚嚇。
婉寧抬起頭看向姚宜聞,十分平常地道:“女兒和惠妃娘娘、順妃娘娘說了六叔的事。”
宜春的事?
姚宜聞有些茫然,婉寧進宮不是因為忠義侯世子的病症?怎麼會說到宜春身上。
張氏握著暖爐彷彿還沒回過神來。
婉寧輕輕地道:“在泰興時六叔、六嬸將手裡的糧食賣給了我,我原本以為是陳米,誰知卻是漕糧,就讓人將這些糧食徑直送去了衙門。”
整個姚家都說不出的安靜。
這是什麼意思?姚宜聞半晌才反應過來。
婉寧將糧食送去了衙門,所以崔奕廷才會上門抓了宜春?
“你再說一遍?”姚老太爺顫抖的聲音傳來。身邊是目瞪口呆的壽氏。
婉寧轉頭看向壽氏,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六嬸還記不記得泰興樓?六嬸要將糧食賣給泰興樓,我當時是如何和六嬸說的?”
壽氏如同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冰水,瞪大了眼睛看著婉寧。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婉寧道:“我和六嬸說,不知根知底的商賈不要輕易做買賣,一旦將東西賣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能反悔了。
壽氏不自覺的搖頭。
自從老爺和弟弟被抓之後,她每日都會後悔,後悔那時候將漕糧賣出去,正好被崔奕廷抓了個正著。
若是沒有被抓,她那裡會落得如今的境地。
後悔。她這輩子最大的錯事就是賣那些漕糧。
看著婉寧那雙清亮的眼睛,壽氏頓時明白過來,“是你……”心臟要從胸口跳出來,“是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壽氏慌亂地看著周圍人,一定是她猜錯了。是她錯了,怎麼可能是婉寧。
她多希望這時候婉寧搖頭否認,告訴她,她猜錯了,她幾乎屏住呼吸看著婉寧。
婉寧在她的目光下。輕輕地頜首,如同一塊重石徑直砸在她頭上,壽氏頓時嚐到頭破血流的滋味。
婉寧道:“六嬸說的是,泰興樓的東家就是我。”
泰興樓的東家是婉寧。
那時候她還歡歡喜喜地和泰興樓做生意,她怎麼能想到,泰興樓背後的人就是婉寧,壽氏身體重重一晃,頓時癱倒在地。
姚老太爺的心砰砰亂跳,聽說皇后娘娘嘉獎婉寧,他撐著身體要來看個究竟,沒想到卻聽到這樣的話。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的那個山西商賈,遣下人去四處打探的那個山西的商賈,居然就在他身邊。
那個害他害宜春的人就站在這裡。
“逆子……”姚老太爺的鬚髮幾乎都豎立起來,伸出手,“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父親,”看著呆愣在一旁的姚宜聞,婉寧目光清澈,“六叔買賣朝廷的漕糧,可是犯了朝廷法紀?若是知而不稟,可當從犯論處?忠孝不能兩全時該怎麼辦?皇后娘娘賞賜的玉如意,女兒該不該領受?”
婉寧一句句地逼問過來。
皇后娘娘送來的玉如意,就被供放在堂屋的長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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