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不是說一會兒就回來,怎麼都天黑了才進門。”
肇氏不經意的一句話就像根針般扎進沈敬琦的腦子裡。讓沈敬琦不由地渾身僵硬。
發現了沈敬琦的異樣,肇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沈敬琦任著肇氏將盤扣扣好,這才坐在椅子上,將白天找上長房的事說了。
肇氏驚訝地看向沈敬琦,“你瘋了不成?大哥叮囑你不要去長房,你怎麼就不聽。”
肇氏不大不小的聲音就像一隻鑼般在他耳邊敲起。讓他整個腦子裡“嗡嗡”地作響。
“我是覺得大哥在漕糧上栽了跟頭,所以不好意思去長房商量京裡鋪子的事,我還不是為了沈家著想,怕將來米糧不濟,拿不到鹽引就衰敗下去。”
肇氏道:“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亂說一通。”
“我沒亂說。”沈敬琦道,“那都是過年的時候掌櫃們算過的,怎麼能怨我胡亂說。”
肇氏本來溫順的眉毛頓時豎起來,“此一時彼一時,老爺平日裡還這樣說我,怎麼今日倒自己犯了混。”
“誰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做這樣的大事。”沈敬琦沉聲道。
“老爺不知道?大哥怎麼說的?老爺就是不信罷了,”肇氏聲音高了些,“老爺這樣有什麼好處?如今是不是栽到十二歲的孩子手裡?明日老爺準備怎麼見長房老太太?怎麼和辰娘、婉寧說話?依我看,明天一早老爺快去長房告罪,將自己的不是說個清楚,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跟長房老太太再算算那些鋪子。”
“老爺就是性子急,心裡總是想著那條商路,生怕有個閃失,老爺的心思妾身還不瞭解,因為四弟治家不善,老爺心底不服長房。”
妻子一語說中他的心思。
沈敬琦聽得面紅耳赤,他是不服長房,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鬧起來。
說到底沈家這些年都是大哥和他撐著。
雖說是長房的生意,他們兄弟倆出力最多,沈家族中上下都是這樣說,長房老太太年紀大了,四弟做事瞻前顧後,沈家總要有個真正說話的人。
那個人不是大哥就是他。
沈家族裡有什麼事,他都挺身而出,放眼看去,沈氏一族誰能跟他爭。
可是今天,他一個舅舅,竟然和甥女爭起來了。
吩咐人搬運糧食的時候,他不停地檢視那些糧,半點沒有漕米的樣子,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這些米糧都是婉寧收來的。
這麼多糧食,一下子堵住他的嘴。
沈敬琦坐下又站起身,現在想想,那種情況下,他怎麼能去喝茶,又問婉寧那麼多茶葉的事,還忙著要找人去嘗茶,這不是對婉寧茶葉的一種認同嗎?
要不是他從前辦過茶葉買賣,要不是那茶有些新奇,他也不會追問下去。
婉寧就是抓住了他的心思,才拿出茶葉來。
他怎麼感覺從頭到尾都被人牽著鼻子走。
說到底,鋪子的事還是老太太做主,若是老太太相信婉寧,他也無計可施。
“說不定就行呢!”肇氏低聲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