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是該醒醒了。
……
婉寧上了馬車,祖孫兩個拉著手在馬車裡說話。
二老太太笑道:“你沒看到你祖父的樣子,半句話都說不上來。臉色難看的很,從前可是隻有他訓斥別人的份兒。”
二老太太看向婉寧,“現在還拿你在家中犯錯說事,都說你推了張氏,可是她冤枉了你?”
婉寧點點頭,“我被叫去主屋,就看到母親倒在地上,緊接著就有丫鬟大喊,將全家都驚動起來,父親剛好回到家,進了門就看到這些……”
二老太太仔細地聽著,“你有沒有跟你父親說?”
“說了,只是父親不信我的話。”婉寧不願意去想父親,她在家中美好的日子就在母親被休之後戛然而止。
母親走了的那半年,父親倒是時常來看她,還手把手教她寫字,可等到張氏進門,一切都變了,張氏在她身邊的時間開始比父親長,父親格外喜歡張氏的溫婉,有意將她養得和張氏一樣。
再下來……就是張氏小產,父親不聽她說話,將她送來族裡。
二老太太皺起眉頭,“我是看錯了人,我從前以為你父親也算是有幾分良心的,你祖父做主要休你母親,你父親還不肯答應,在外面跪了一日……”
婉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話,更不知道父親還為此跟祖父抗爭過。
“然後呢?”婉寧急於聽後面的結果。
二老太太搖搖頭,“誰知道為什麼你父親又改了主意,非要將你母親休回家。”
“祖父到底為什麼休母親?”這是婉寧一直沒有打聽清楚的事,二祖母身子剛好些,她就沒有詢問,現在二祖母說起來,她也想弄個明明白白。
“你看看,你六叔有幾個孩子?你二哥、四哥、五姐,你四叔家裡有你四姐、五弟,你五叔那是例外,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卻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掉進湖裡死了,這麼算下來,你爹爹這個三房長子,不免膝下單薄,成親那麼多年才生了你,你五六歲了也沒再添個弟弟,你祖父因此著急,給你父親納了兩房妾室,一個是府裡的家生子,一個是一直在你父親身邊伺候的大丫鬟沉香。”
“沉香有了身孕,眼見就要生產,卻被一個粗使的婆子撞下了臺階,孩子都摔了出來。這件事查來查去就查到你母親身上,你祖父大發雷霆,罵你母親善妒說什麼也容不下她。”
二老太太眯起眼睛,“後宅的事我是司空見慣,大戶人家一年不鬧出幾條人命都覺得寒磣,再說沉香到底怎麼回事。既然沒有查清楚,就不要言之鑿鑿地怪在誰身上。”
“誰知道你祖父不依不饒,找著你二祖父說了好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你二祖父後來也改了主意,跟我說三房的事我們管不了,終究有你祖父在,處理家事隔房如隔山,別人插不得手。”
“我也就不好再問,只是遣人去勸了你父親幾句。”
到底是因為什麼?
很多事彷彿一下子就變了。
如今二祖父沒了,知道這件事的就是祖父和父親,祖父到底說了什麼話讓所有人答應休母親。
她總有一天要弄個清清楚楚。
二老太太沉下臉,“你父親這個耳根軟的,當年聽了你祖父的話休了你母親。如今聽了張氏的話將你送來族裡,”說著似是拉起婉寧的手,將暖暖的體溫傳給婉寧,“等有一天見到你,他們定然會後悔。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二老太太嘆口氣,“說到底都是為了子嗣……張氏生下了歡哥,如今不過四歲,你父親就到處找西席,你祖父更是要將整個泰州府翻過來,都盼著張氏的孩子能子承父業,一輩比一輩強。”
“老來得子。你父親將歡哥快寵上了天,你祖父提起這個孫兒也是滿懷期望,說什麼書香門第家裡出來的後輩定然和旁人不同。”
婉寧聽出來祖父這話的意思,從祖父心裡,根本就沒有將她認作姚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