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舅舅怎麼向甥女賠禮,他也是昏了頭要激沈敬元才這樣說。
現在回過味兒來,就像咬了舌頭。
人永遠不要將話說的太滿,否則真的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這些米糧,他也曾有懷疑,只是他太著急,太想要這批糧食翻身,沈家需要的就是糧食,所以他才想要冒險。
他向來不贊成沈敬元經商的法子,他覺得要不是沈敬元一本正經地掌家,沈家也不會落得這個地步。
富貴險中求,經商就是要冒險。
可是這次……尚離險境一步之遙,他已經汗透衣襟。
話說起來容易,真到這個時候,他後悔,後悔不該太一意孤行,多虧了婉寧,要不是婉寧要跟著,他已經買了糧食。
“老四,”沈敬賀有些不知所措,“我們要怎麼辦?”
“等,等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到底是誰會來?沈敬賀看看船內又向船外張望,直到現在他也沒完全弄清楚,這個錢師爺為什麼要騙他,現在外面那些人又要做什麼。
……
米啊。
這麼多漕糧,戳開一袋是漕糧,再戳開一袋還是漕糧。
有多少漕糧在這裡?
不管是誰查到這些漕糧都可以在聖前有了交代。
李御史站在糧堆裡有一種恍然的感覺,早晨醒來他還不知道有這樣一件大事在等著他,要不是姚七小姐登門,他怎麼能在這裡。
“有多少糧食?”李御史下意識地問旁邊人。
“要清點一陣子才能知道。”
是啊,這麼多糧食,光是清點就要幾日。
李御史心裡突突狂跳,看向陳玖。
“陳玖,你可立了大功,可以去跟你家二爺報喜了。”李御史話音剛落,就看到沈家下人跑過來。
“李大人,那個要賣給我們沈家糧食的人,已經被我們四老爺綁了,四老爺說,您坐我們的船回縣裡更快些。”
李御史呵呵一笑,“走吧陳玖,回去報喜去!這是人贓並獲。”
報喜?陳玖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大功告成,算不算是喜是一件。
……
“二爺。”陳玖身上的衣服已經半乾。頭髮卻一縷縷地在陽光下發光。
“奕廷,這是怎麼回事?”李御史風塵僕僕地進門詢問,“你怎麼知道朱應年要賣漕糧,怎麼也不先說一聲。”沈家抓起來的人是朱應年的師爺。一個小小的師爺沒有能耐弄這些糧食。
崔奕廷看看臉色發黑的陳玖,和一臉詫異的李御史,“李大人怎麼會去城外的莊子上?”
李御史道:“是姚七小姐……”
“姚七小姐一早來我家裡,讓太太跟我說,怕是有人要陷害沈家,泰興突然冒出一大批糧食可買,又是知縣大人的一個師爺牽頭,恐怕其中有蹊蹺,問我知不知曉。”
“我哪裡知道你已經盯上了朱應年,”李御史有些著急。“你讓陳玖在那裡是準備抓朱應年?”
崔奕廷掃向陳玖,怪不得陳玖滿褲子泥沙狼狽不堪,原來這裡出了些差錯。
崔奕廷道:“我想朱應年貪墨了漕糧一定會找人送出泰興,既然抓人,不如就將買賣雙方一起抓了。”
這話說的沒錯。可是……
李御史急著道:“沈家事先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姚七小姐就不會去找我。沈家要是想要買漕糧,一定會靜悄悄的買,怎麼會這樣大動干戈。”
崔奕廷想了想,“這次沈家有沒有見到糧食?大人如何知道這是漕糧?”
李御史搖頭,“我本是不知道,是見到了陳玖……因此沈家的船也沒有靠近放糧的莊子。要不是陳玖,說不定我們還要去檢視。”
用不著去檢視,崔奕廷看了一眼院子裡狼狽的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