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回註定要為自己的多嘴付出代價。
比如此時，他被子夜死死拽住，除非他把來龍去脈都講一遍，不然子夜說什麼都不肯放他跑。
“大姐、祖宗……您老行行好吧！我說還不行嘛，誒，你先放開我。”姜回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快要被子夜給拽下去，“雖然我是隻鬼，但你也不能忽略我的性別吧，男女有別啊祖宗。”
子夜嘴角抽了抽，“在這事上你倒是分的明白，要是在其他事上也能這麼明白就好了。”她訕訕地收回手，但對姜回的控制卻不減半分。
“行行行，你別給我陰陽怪氣了。”姜回趕緊把她的話頭給制止，不然這又要讓她數落到猴年馬月，“你不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嗎？很簡單啊，因為我在這裡生活過。”
“胡說八道！”子夜反駁道，“你倒是把自己的前言後語給我搭上，不然只會顯得你編瞎話水平十分低下。”
“我真沒編，這玩意兒編了能怎麼著？是能給我絕世武器還是什麼不傳世功法？姐姐曾經帶我來過這兒，那會兒她還挺愛在望南城內部轉來轉去，連帶著我也有幸能逛一逛這座相柳族的家鄉。”
姜回對天發誓自己沒有任何編造嫌疑，但子夜還是有幾分不信。無奈之下姜回只好又道他對這裡有幾分印象，具體九土殿在哪兒他不是很清楚，但這附近絕對沒有所謂的九土殿，在此事他可以打保證。
“這兒附近……你看見那邊快要倒下的房子沒？就破的只剩個頂的那個。”
姜回指的方向很遠處才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小點，子夜看了他一眼，無奈飛身躍至樹梢，又仔細盯了半晌才瞄到那是個廟宇模樣的建築。而且那裡現在也確實如姜回所言，破敗得可以。於是她點點頭，聽著他的後文。
“那裡是相柳族建給老祖宗的宗廟，別說我姐姐了，就是相柳族內部都沒幾個能住到附近。我偷聽他們講話時好像只有祭祀、神官之類的傢伙才有資格，周遭一圈都有重兵把守。我姐姐想去的時候還是由族長打過招呼才放的行，看守相當嚴苛。當然，現在也就那樣兒。”
“你進去過嗎？”子夜突然發問。
姜回想想還是點了頭，再對眼前人說謊，指不定要遭什麼罪。
“怎麼了？”他問到，很快便得到了來自對面的鄙視。
子夜嘆了聲氣，“宗廟裡一般會有什麼？”
“牌位、器皿、宗族譜……沒別的了啊。”姜回掰著指頭一個個念出來，瘋狂搜颳著腦袋裡的存貨。
“有望南城的地形圖，不，那不應該叫地形圖，而是登記表。”子夜無比慶幸自己檢視了蘇木的記憶，不然她壓根不知道望南城還有這麼個存在。
相柳族並非是繁衍力極強的種族，幾乎近千年才能有新的子嗣誕生。而一旦有新的子嗣誕生時，他們便會將其姓名、家室甚至連住址都標到登記表上。最後再將登記表安放在宗廟，以此來昭告老祖宗。
他們的本意很無用，但後來卻出乎意料地促成了其它便利的實施。比如分發點什麼東西時，只要檢視那張表便可知曉每家每戶的數量……總之是起到了些意料之外的用途。
“從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了，子夜，你到底為什麼對望南城這麼清楚？”
“我可是個謹慎的人。”她自吹自擂道，“別認為所有人都莽撞、不要命，沒有完全的準備我不會冒險的。”
這話裡半真半假，子夜就是仗著姜回不知道她的過往才可勁兒的吹牛。反正又不會被揭穿，那豈不是完全可以按照她的想法來顛倒黑白？
姜回懵懂地點點頭，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不過不管他信不信，子夜都表示無所謂，她也是真不怕自己牛皮吹破。
“去宗廟吧，那裡肯定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子夜輕而易舉下了結論，相當自我。姜回本想勸阻兩句，但看到她志得意滿的神情，笑了笑沒說話。他跟在子夜身後默不作聲，讓子夜險些以為他走丟了，一扭頭髮現小鬼滿臉的幸災樂禍。
“你又在鬧什麼么蛾子？”
姜回笑得格外燦爛，也不怪子夜質疑他。當他察覺自己的笑容太過放肆後馬上就將其收斂了起來，搖了搖頭，連聲道沒有，即便如此他聲音裡也有繃不住的笑意偷悄悄溜出。
這使得子夜不得不停了步伐狐疑地盯著他，她道你有什麼事情直說便好，反正這臉上也藏不住事。
“有這麼明顯嗎？”姜回說道，“其實廟裡更可能什麼都沒有，都快一千年啦！”他不停強調一千年這個概念，希望子夜能夠打消這個主意，因為他覺得即使去了廟裡也只能無功而返。
“一千年，才一千年而已。”子夜解釋道，“那是相柳族記錄世代傳承的東西，怎麼可能連一千年都撐不過？”
她對自己的想法有著盲目的自信，這源自於她骨子裡生來便有的倔強以及永不死心，生生世世都是如此。
“好吧，隨你。”姜回不再講話，他等著看笑話。
子夜並不理會他的反應，當她想做什麼事情時，旁人有何反應於她根本無所謂。無論支援還是否定，子夜都一併將它們歸到“無用”的範疇裡。
雖然看著挺遠，但以修士的速度也只要幾分鐘便能達到，子夜大概花了十分鐘左右。不過她的步伐一向敏捷，這次之所以會慢一些則是把大半時間浪費在了與姜回扯皮上，不然她能更快。
蘇木記憶中的宗廟修建得頗為氣派宏偉，然而展現到子夜眼前時只剩破牆爛瓦。當然，這座廟宇在經歷過明空鏡的衝擊後仍能屹立於此已經算是奇蹟，子夜明白自己不能再過多要求什麼。
昔日的碧瓦朱簷全部化作尺椽片瓦，子夜站在廟前由不得要感慨一聲幸虧渡關山裡面沒有雨，不然裡面指不定得變成什麼鬼樣子。
她嘆了口氣，伸手推開已經積滿灰塵的門扉，心道稍後必須去洗個手。而當她看到廟宇內的佈設時，瞬間就將其他事情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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