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沉塘,梅子衿心痛如絞,捂住胸口悶聲道“定是那次她僥倖逃了出來,所以才會走投無路回京尋親的……”
說到這裡,梅子衿驀然又想起什麼來,全身再次一震,整個人都驚得僵住了,臉『色』劇變。
察覺到他的異樣,侯老夫人正要開口問他怎麼了,門外卻是響起了敲門聲,門房管事在外面稟道,京兆尹府來人了!
聞言,侯老夫人先是一愣,下一刻卻是厭聲道“京兆尹府今日是怎麼了?前刻剛走,這會又來了,到底何事?”
最後這一問,侯老夫人卻是衝著窗外的人喝斥的。
京兆尹的左少尹正侯在廊下,聽到老夫人的喝斥聲,神情一緊,連忙清了嗓子隔著窗戶恭敬道“回老夫人,方才有一位姓金的牙婆子主動到京兆尹府自首,說一年多前,曾謀害了一人外鄉女子……此案關係到侯府的姨娘白氏,還有侯爺,府尹大人讓下官請侯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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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尹的這番話,不但震住了梅子衿與侯老夫人,更是將正端著精米粥送進四宜院的白凌薇嚇得心肝一跳。手中的粥盅‘叭’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兩半,剛出鍋的熱粥濺了一地,落在白凌薇的腳背上,隔著鞋襪也是燙人的,她卻被左少尹的話驚嚇到,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前一刻還因水卿卿的落難歡喜不已的白凌薇,此刻卻是一顆心如墜寒潭,臉『色』瞬間煞白如鬼了。
在聽到左少尹提到的‘外鄉女子’時,白凌薇不用想都知道,是當初自己與金嬤嬤姐妹謀害水卿卿事被揭『露』出來了。
白凌薇不但驚詫明明已死了大半年的金大娘又突然復活了,更是震驚她為何會去京兆尹府投案自首,驚慌失神間,早已是嚇得六神無主,只得扶著嚇得同樣不輕的夏蟬的手,跌跌撞撞的逃回自己的白薇院去了。
她剛一回去,在門口就見到楊氏身邊的採絹,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白薇院門口來回著急的走著。
見她回來,採絹連忙迎上前,白著臉急聲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金嬤嬤姐妹出事了!”
原來,李宥讓金大娘去京兆尹府投案自首後,按著金大娘的供敘,京兆尹府的人去白府抓來金大娘的姐姐金嬤嬤問罪。
楊氏見當初白凌薇殺人奪子的事被曝出,當即就急了。
然而,正在楊氏急『亂』不堪之時,卻是接到了陳皇后的密函。
陳皇后在得知了李宥的計劃後,知道他要翻出白凌薇當初殺人奪子的事,引出昀兒的身世,雖然覺得此法可行,可心裡卻是顧慮著自己與楊氏的合作關係,怕白凌薇出事後,楊氏會與自己反目相咬,不由提前替白凌薇想好了開脫的主意。
楊氏看到陳皇后的密函後,雖然心有怯怯,但走投無路之下,還是讓採絹將陳皇后的主意去告訴白凌薇……
聽完採絹的話,白凌薇心裡的害怕擔心雖然減輕了不少,但還是生出怨氣來,咬牙氣恨道“那個賤人剛剛被趕走,我還沒過上好日子呢,怎麼又翻出我之前的舊事來,還鬧到京兆尹府去了?!這是存心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假孕生子的醜事麼——母親不是與皇后關係很好麼,陳皇后為何還要這樣害我?”
看著盛怒的白凌薇,採絹無奈的勸道“此事是太子的主意,陳皇后事前並不知情。知道後不是趕緊給小姐想出對應之策了麼。”
“而金嬤嬤那邊,夫人也差人悄悄將對策告訴她了,到時你們異口同聲的將所有罪責都推到金大娘與那賤人身上,就無事了……太子知道夫人與陳皇后的關係,到時也會幫你說話的。小姐放心,會沒事的……”
採絹的話剛剛說完,左少尹就帶人過來了,將方才在四宜院說的話同她重述了一遍,道“請白姨娘隨我們走一趟吧!”
和白凌薇一樣,梅子衿和侯老夫人一聽到左少尹的話,就明白是水卿卿與昀兒的關係被曝光了。
老夫人當場慌了神,因為白凌薇一事一旦被揭『露』出來,昀兒就是侯府世子的事也被牽扯出來,如此,侯府面臨的卻是欺君的大罪。
侯老夫人並不知道水卿卿已在晉明帝那裡,為梅子衿和整個侯府求了免罪的金牌。所以心裡擔心不已,想也沒想,就要出言拒絕,不願意讓梅子衿京兆尹參與此事。
可是在她開口前,梅子衿卻搶先開口,鎮定異常的答應下來。
侯老夫人惴惴不安的看著一臉沉靜、可眸光卻又激動閃著亮光的梅子衿,擔心道“此事一看就不尋常,十之八九是衝著咱們侯府來的,你怎麼還答應要去?”
一想到心中的懷疑與猜測,梅子衿激動得身子止不住的發顫,很想將心中的猜測告訴給老夫人。
但轉念他又想,今日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母親上了年紀,太多的驚乍變故怕她身體受不住。
所以在事情沒有完全確定之前,他還不敢同老夫人說出心中的猜測,怕萬一不是,又會讓老夫人深受打擊。
他按捺住心裡的翻騰的激動,沉聲道“今日侯府發生的一切事都不尋常。人家都尋上門來了,咱們還躲得過麼?何況,福禍兩相依——此事,說不定是咱們侯府的福事幸事也說不定。所以母親不要擔心。”
說罷,梅子衿出門去了,卻在門口遇到了同樣去往京兆尹府的白凌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