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懷著身孕千里迢迢從西漠來京城尋親的水卿卿,落腳在朱雀巷。
朱雀巷是京城最大的街巷,卻也是最混『亂』嘈雜的地方,不光三教九流彙集於此,更是異鄉客最多的地方。
而從水卿卿進入朱雀巷的那一刻起,她就被販賣人口為生的牙婆子金大娘盯上了。
金大娘一眼就瞧出她是來自異鄉,又是獨身一人,於是,‘好心’收留她,將自己家裡的西屋便宜租給她住。
那時,水卿卿身上所攜的盤纏本就不多,她為了省點盤纏,不敢住客棧,就在朱雀巷四處打聽可以租住的屋子。見金大娘願意租屋子給自己,價格也便宜,最主要家裡只有她一人,還是個婆婆,正合她心意,於是,安心的住了下來。
卻不想,這一住,卻是將自己送進了狼窩。
金大娘本是瞧她生得端正,又是個異鄉孤女,想著將她販賣到煙花柳巷的地方去,後來得知她竟是懷了身孕,頓時喜上眉梢。
因為,當時她那在定國侯府白姨娘身邊當差的大姐,正託她在外面悄悄物『色』懷孕兩到三個月的孕『婦』,而水卿卿的條件卻是最符合不過。
於是,餘下的日子,金大娘收著白凌薇的錢,對水卿卿這個‘代孕母’盡心盡力的照顧著。
並一直以無戶籍會被驅趕,恐嚇水卿卿不要出門,以免她被其他人發現,將她與外人順利隔絕……
毫不知情的水卿卿,孤身一身來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還懷著孩子,能得到金大娘的‘熱心’照顧,從未想過人心可以險惡到如斯田地的她,幾乎將偽裝的金大娘當成了自己的親婆婆,毫無防備的將自己的身世過往向她兜出。還想著以後若是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后,要好好的報答她。
卻不想在她九死一生生下孩子後,金大娘瞬間翻臉,搶了她的孩子,還將她打暈裝成麻袋沉進湖裡……
死裡逃生的水卿卿,每每想到那個人面畜心的金大娘,既會恨她到骨子裡,卻也成了她心裡可怕的噩夢……
而這個金嬤嬤,曾去朱雀巷找過金大娘一次。
當時兩姐妹站在院子裡說悄悄話,水卿卿呆在自己的西屋裡,隔著窗戶,雖然當時是落夜時分,光線暗淡,水卿卿還是看見了金嬤嬤的樣子。
兩姐妹長得有七分像,都是四方臉,黑面板。
所以,如今乍然在侯府見到金嬤嬤,水卿卿被嚇得魂都散了,整個人都震呆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金嬤嬤。
更不敢相像,若是被她認出自己就是昀兒的親生母親,知道她是假的盛瑜,後果會成什麼樣子?
而從水卿卿進門那刻起,金嬤嬤一雙精明厲害的眸子,就如毒蛇般緊緊纏著她沒有放開過,更是沒放過她臉上的一絲神情。
所幸,金嬤嬤去朱雀巷找金大娘的那次,只是隔著窗戶遠遠的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水卿卿,再加上天『色』暗,屋內還沒點燈,水卿卿的面容她並沒有看仔細,只是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可是,眼毒如蛇的金嬤嬤,那怕當時只是看到水卿卿的一個身影,已是對她心生懷疑。
何況方才水卿卿看到她時,臉上『露』出的驚恐慌『亂』,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面上,她見水卿卿朝她看過來,卻是抱著小世子上前,微微曲膝向著水卿卿笑道:“老奴見過表小姐。”
水卿卿被她的聲音驚得猛然間一醒,終是從慌『亂』中回過神來。
指甲深深的掐進手掌心,水卿卿咬牙按下心頭的慌『亂』,淡然笑道:“嬤嬤面生得很,之前在侯府沒有見過嬤嬤,不知道要如何稱呼?”
所幸,她背向著老夫人與梅子衿,兩人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老夫人為了緩解水卿卿與白凌薇之間僵持的氣氛,笑道:“她是白氏從孃家帶進侯府的老嬤嬤了,大家都喚她金嬤嬤,前些日子有事離府了,最近才回來。”
水卿卿『摸』不準金嬤嬤有沒有認出自己,但眼下,那怕心裡再惶然害怕,她也要咬牙鎮定下來,不敢『露』出端倪,更不敢再去看昀兒,藉著向其他三位姨娘見禮請安,退開身子避開金嬤嬤的視線。
如此,接下的除夕宴,水卿卿心『亂』如麻,註定是食不下咽的。
而這期間,那怕她一直低著頭,也總能感覺到有眸光不時的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如坐針氈。
數十日未見到水卿卿,再見到她,梅子衿心緒有點『亂』。
在人人都在嘲笑水卿卿衣著寒磣之時,梅子衿反倒覺得,她一身素雅簡樸的妝容,在一屋子的奼紫嫣紅當中,反而清新自然,獨樹一幟,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而此時,看著她低頭不語,默默扒著碗裡的白飯的疏離形容,梅子衿的腦子裡不自的湧現了上回,她與三皇子李宥並肩而騎的灑脫歡快樣子,心裡頓時莫名的不舒坦——
上次她當著他的面說,她恨他,更不喜歡侯府,他原以為她只是一時的賭氣之言,但仔細想想,她所說一切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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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入侯府那天起,她表面上似乎企盼著留在這裡,可她的內心和不經意的舉動,卻又讓他感覺,她似乎對侯府的一切都抱著疏離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