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姌完全是半夜被方煙若偷偷敲起來的,眉頭緊皺看得出她有多不耐煩,但是看到是一身紅衣的方煙若以後怔了怔,隨即眨了眨迷茫睡眼,完全沒反應過來是睡夢中還是現實。
方煙若調皮笑了,“大小姐,半夜前來打擾實屬無奈,只是此事有些棘手,除了你,還真的想不到另外其他人來解決。”
方知姌剜她一眼,“進來吧,就你嘴貧。”
三個人將中間昏迷的男子成品字形圍住,方煙若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為何明月高懸、白雪皚皚的夜晚她會帶著這麼個人來這裡,以及遇到宇文席和修寧山莊的事情。
方知姌聽到最後揉了揉額角,“我說你啊,唉。”這個唉卻沒個結尾,大概是抱怨她就好管這些閒事,“若是沒我,你打算如何?自己擔著,和雲楚璧兩個人亡命天涯?”
“救人如救火,哪敢耽誤得。”方煙若隨口一胡謅,單手託著腮,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眼睛裡有千萬般芳華,正是月光灑進來亮晶晶的模樣,“再說,不是有你嘛,這個假設不成立,話說回來,大小姐是在擔心我嗎?”
如果方煙若是個男子,方知姌這句話完全可以聽成是調戲她,一張白淨的臉騰地紅了幾分,看了看雲楚璧,咬牙切齒,“雲楚璧,你不管管?”
她方知姌從小到大就沒被人這麼說過話,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還真沒人能夠讓她牽掛,她也不願意牽掛,是以很小就打算了以後不嫁人,自己一個人守著父親,守著十方塢。
雲楚璧彎了彎眼睛,“多謝方大小姐。”這話相當於預設了。
“你們兩個啊……”方知姌想揍人,但是看到方煙若主動伸過來的腦袋,居然手下不去,最後只是在她後腦勺輕輕颳了一下,“行了,我去給你拿,還真的有這種東西,算你走運。”
“方大小姐不在乎我只是個僕人?”方煙若笑意未減,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涼薄,雲楚璧微微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她卻擺擺手,像是隻是再說一個玩笑話。
遠遠扔過來的瓶子回答了她這個問題,“一粒就夠了,多了就傻了,方煙若你是希望我現在就叫人把你們打出去嗎?”
當然不是,方煙若觸類旁通的讀懂了她的意思,收了藥倒出來一粒往那人嘴裡一拍,齊活了事。
“方大小姐早些休息,好夢。”方煙若笑得愈發開心。
方知姌表示沒她打擾睡得更好,“趕快走吧,大晚上的不怕著涼。”頓了頓,忽然望著她的背影道,“煙若。”
方煙若停了停腳步,“怎麼?大小姐不睡覺了?”
方知姌一身棉服睡袍,此時此刻裹在身上顯得她整個人樸素得緊,月光傾瀉,眼中有些許悲哀,“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妹妹還活著,能夠如你這般,那該多好啊。”
那必然是姊妹和睦、團團圓圓的好場景,方煙若笑了笑,可惜自己無福消受,連爹孃都不識的人,上哪裡來闔家團聚,“大小姐思慮二小姐的心情,煙若明白,也懂得。”
只是你不該說與我聽。她這話沒說出口,有些僵的笑容落在方知姌眼裡,她已經能夠明白,“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沒怪你。”方煙若倒是回答的乾脆利落,“我說了我理解,就當你和朋友隨意懷念一下吧,畢竟你也沒人說不是嗎?”
方知姌僵在原地,看著她和雲楚璧的身影漸漸遠去,她指尖稍稍收縮,握住白瓷的杯子,觸手冰涼,“朋友?”她居然也是交到了朋友?
這件事情了結,方煙若也算是過上了清閒日子,開春後天氣轉暖,被雲楚璧三令五申不許提前換下棉袍的方煙若覺得自己要被捂出病來了,沒辦法偷偷回十方塢穿的薄些,又被方知姌撞了個正著。
所以方煙若天天只能好好裹著棉袍晃悠了,她心裡頗有些煩悶,但也沒辦法,兩邊都橫不過。
這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前幾日剛剛修好了屋頂,讓小茅屋裡面甚是暖和,雲楚璧多扔了幾塊炭,往方煙若那邊撥了撥,其實方煙若不冷,被這麼一弄反而炎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