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煙若將養好了身子,第一件事自然是跑到十方塢後山尋雲楚璧,他面色憔悴,坐在一棵垂柳下目光呆滯,就這麼看著柳條在微風吹拂下搖搖晃晃,像是蜻蜓路過河面,點一圈漣漪泛起。
她現在還不能大蹦大跳,要不然還是會疼,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嘻嘻道,“看什麼呢?想什麼呢?一會兒腦袋上被踩了都不知道吧。”
雲楚璧微微一愣神,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隻麻雀在纖弱的枝條上撲稜著翅膀,搖搖欲墜的模樣真的很讓人懷疑下一刻它就會砸到雲楚璧肩頭。
“你……好了嗎?”雲楚璧聲音有些乾澀,咳嗽了好幾聲才能發出聲音。
方煙若抄著手臂歪頭看他,裡外裡她才是被打的那一個,怎麼弄的好像是雲楚璧被打的半死不活,安慰人的那個反而是她,真的是奇也怪哉,她這麼想著,歪頭笑了笑。
雲楚璧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這是被打傻了?”
方煙若伸手剛想拍他,被他一躲躲了個空,在半空的手攥了攥,方煙若覺得自己有必要改個訓誡他的方式,現在一來二去老招不好使了,怎麼也要弄點新鮮的讓他知道什麼叫防不勝防。
“你就別擔心啦,我都說我沒事說了多少遍了,這幾天給你寫的東西沒看到嗎?還要問。”方煙若伸手摺了一枚柳葉,在手中彎彎折折,“你也別怪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楚璧本來真的很愧疚,結果一提到寫的東西他就沒辦法收拾起腹誹的心情,誰能想到,他以為方煙若不會來的那天急的跟個什麼似的,結果大老遠的狗吠聲讓他意外的揚了揚眉。
方煙若趴在榻上疼的難受,自己哼哼也沒什麼排遣的法子,於是拿了紙筆趴著給雲楚璧手寫交流,念在十方塢沒人可以相信的份上,她還特意給旺財偷偷塞了好多骨頭,讓它幫自己跑這一趟。
從旺財脖子上解下來的小竹筒裡躺著方煙若的傑作,墨香刺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但還是能辨認出她寫的是什麼,從筆鋒看來,怕是用她腦袋上固定髮髻的木釵劃拉的。
“身有微恙,難以赴邀。方煙若。”雲楚璧勾勾唇,小丫頭誰邀你了?然後反面幾個大字,“記得念我!”
一句話讓他轉憂為喜,方煙若曾經信誓旦旦的說,如果誰唸叨自己,絕對會耳朵發熱,雲楚璧調侃她是巧合,殊不知現在巧合就發生在他身上,沒有巧合他就死定了。
果然,方煙若用手中柳葉吹出一段短小的旋律後,葉片攔腰斬斷,她隨手一扔,笑道,“楚璧,我這幾日耳朵不熱。”
雲楚璧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四指指著天空道,“我發誓,我絕對絕對念你了。你單看我給你寫的回信,還不夠念你嗎?”
方煙若半信半疑,雲楚璧無奈嘆氣,“那、那我這就去打山雞。”
方煙若依舊是幾分猶豫,雲楚璧投降,“兩隻,還是烤得流油的那種。”
“我就知道楚璧哥哥肯定念我。”楚璧哥哥四個字被她咬的又黏又長,雲楚璧感覺自己渾身不自在,殊不知一把火燒上了前額,整個人脖頸到耳根都是紅的,通紅通紅的那種。
雲楚璧差一點咬了自己舌頭,“你、你好好說話。”
“哈哈哈雲楚璧你也太不禁逗了,快去快去,我這燒火等你。”方煙若捧腹大笑,無視雲楚璧走之前半是嫌棄半是白眼的目光。
雲楚璧很實在,說是兩隻山雞,絕對是兩隻又肥又大,撲稜翅膀妄圖飛,卻怎麼飛也飛不起來的貨,那邊廂方煙若已經架好了火堆,明明滅滅的火光溫暖得緊,雲楚璧簡單處理了一下,就坐到她對面開始動手。
“其實這幾天的事,我不是一點思考都沒有的。”方煙若託著下巴,看他將手中磨得發亮的破刀運用自如,卻還是生出了一種不和諧的感覺,“你要不要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