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得虧了那套盔甲,沒有它傷的就不會這麼輕了。“
侍女小姐沉默了一下,說道:“......蘇心大人,下一次能夠小心一些嗎?“
“我,我會的,但是我的傷會好的......”
“如果死了的話,人就不會復活了,精靈也是。到那個時候,會有人為了蘇心大人而悲痛的吧。“
“......對不起。”
精靈啞然失聲。
他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從能夠感受到悲傷的感覺的那個時刻起,那種冰冷的痛苦就悄然地冰封了自己的軀體。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再開始重視自己的生命了,並不是那種想要感受死亡的病態,而是由痛苦而滋生的、對生存下去這一事實的麻木。追根揭底,可能是因為自己現在只能切實地感受到悲傷和痛苦吧,或許也可能是受傷帶來的痛苦能夠帶來‘活著’的真實感?又或許是在阿爾薩斯軍堡的時候,親眼目睹悲劇發生所帶來的悸動?不管怎麼樣,盲目的偏執已經讓他陷入了一種半自殘的狀態了。這體現在,只要還有一點能夠戰鬥下去的可能性,精靈就會選擇戰鬥,揮霍著魔力,肆意地壓榨身體裡的力量,如同一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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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行的,人們選擇去戰鬥,不是為了讓親人陷入悲痛,而是想透過鬥爭,爭取到幸福。這份幸福,也包括了自身的存活,親人的喜悅,善良之人的笑容。所以戰士們在不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是不會選擇死亡的,他們明白生命的不易;當來到那個時刻的時候,戰士們會將自己的背朝向親人,然後向著死亡衝鋒,將最後一滴血流盡。在這個時候,人們會落淚,會悲痛,但是也會朝著該去的地方前進——他們也明白生命的不易。”
說了這麼多,侍女小姐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抱歉,一下子有些激動了。”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精靈。
此時,精靈正低著頭,有些蒼白的白髮垂落額頭,遮住了眼睛,看起來有些失落。
“抱歉,蘇心大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烏月,你說的幸福,到底是什麼?”
精靈抬起了頭,黯淡的紅色眸子裡充滿了疑慮和不安。
“唔……”侍女稍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幸福的話,本質上就是快樂的感覺吧,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快樂感都是幸福,不同於攝取某些鍊金藥劑所獲得的虛假的愉快感,是那種更加純粹的、更加高尚的快樂,具體的話,比如騎士幫助了弱小的村民找到了丟失的牲口,村民感受到了被幫助的快樂的同時騎士也感受到了幫助了別人,內心中的滿足感。這就算是幸福的一種吧。”
”那麼,我如果幫助別人的話,就會感受到幸福嗎?”
精靈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我……”
這並不是烏月的本意,但是她看著找到滿臉期待的精靈,始終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這需要蘇心自己去尋找了,但是首先,讓親人高興總是不會錯的吧……“
“......我明白了。”
精靈的眉頭舒展開來,如釋重負的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謝謝你,烏月小姐,你的教誨,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這......太過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的,”小聲說了兩句,侍女像是要逃離一般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請好好養傷,蘇心小姐。”
說完,她就跑走了。
精靈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慢慢地縮回被子中。
燭火熄滅了,迷茫的紅色眼睛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睜開了眼,摸索著爬起來,感覺有些不對勁,手撐在地上能夠感受柔軟的東西,將其捧起,原來是一捧花瓣。
低下頭,腳下踩著鬆軟的東西,原來是花朵。
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無垠的花之海洋,奇幻的紫色與粉色的海浪蕩漾在整個花海中,蔓延到了天空的邊際,曠闊的天空被最純粹的藍色給填充,這是名為神明的藝術家才能創造的奇蹟的顏色。
疲憊的感覺用上心頭,身體晃晃悠悠的,想要躺倒在這無限的溫柔之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有些什麼東西,就像是一根鐵錨,系掛在花之海的彼岸——如果它有彼岸的話。
他有什麼必須去見到的,絕對不能夠忘記的東西,但是為什麼,他忘記了。
恍然間,有個影子從他眼前劃過。
猛地睜開眼睛,精靈爬起身來。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他就看到了,那個影子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