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的腦中是“嗡”的一聲炸響，緊接著是一陣一陣讓人窒息的空白。他聽到自己想都沒想脫口出的：“我不娶！”
卞夫饒聲音又響起，帶上了迷惑不解：“為什麼？難道丕兒覺得呂家姑娘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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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壞與我無關，我只是……不想娶她！”曹丕的反駁不帶一絲情感，彷彿這是在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是他母親卻皺起了眉，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兒子的重點在下半句“我只是不想娶她”上。她歪歪腦袋，疑惑地問道：“不想娶她？那你想娶誰？”
曹丕沒吱聲，但是卻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多年母子，他怎麼可能聽不出母親疑惑下的殺機？能在美人如雲的司空府裡生養了他們幾個兄弟的女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無害的溫良婦人？他母親眼裡，丈夫和兒子是最重要的，所有妨礙這些的障礙物都是應該被掃清除掉。就算明知道郭照回因著郭嘉的關係不會被怎麼樣，但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卞夫人見自己的話兒子並沒反應，也不著急，只靜靜地等在那裡，從腦海裡搜尋兒子所指的可能會是誰？等思索了一圈以後，卞夫人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抬起眉看著兒子道：“丕兒，你知道許都如今的境況嗎？你知道你父親和你眾位叔父所處之境地嗎？呂家姑娘娶來不是讓你考量你到底喜歡不喜歡的，是讓你明白她背後存在的東西的。”
曹丕脊背挺直，站在卞夫人面前垂眸不語：知道是一回事，意願是另一回事，明知道反抗不了還得心存僥倖，心存不甘，就是他現在的心裡寫照。
卞夫饒聲音響起：“娶她不只是能緩和呂布舊部和許都軍之間的關係，也不止能讓你父親叔父們安心，更重要的是，她給你帶來的是徐州降將的親近。丕兒，你得清楚如今的司空府就是當年霍光府。你們做兒子的若是不爭氣，沒有那能耐鎮住許都大大，光怪陸離的人人事事，應付不來機鋒疊出的陰謀陽謀。衛、霍的舊例，就是曹氏的明！”
最後一句卞夫人忽然提高音量，清喝一聲：“曹丕，享受了家族榮耀，就得承擔家族的責任。你是司空府二公子，你沒任性的資格！別讓你父親失望！也別讓你同樣要聯姻的兄長看你不起！”
曹丕身子抖了抖。深吸了口氣後，沉默不言地對自己母親行了一禮，接著頭也不迴轉身出門。他身後的母親口吻認真：“呂氏你必須娶！至於其他的，若是你喜歡，為娘會想辦法。隨不能為正妻，為側室為妾卻是可以的！”
曹丕走到門口的腳步驟然頓住，揹著身子，沒有回頭。
卞夫人看不到自己兒子這話時的表情是什麼樣，但卻聽到一個顯得非常疏離剋制的聲音，強壓著情感語氣幽幽地道：“不必牢煩母親了……兒子剛才發現……自己已經……娶不起她了。”
卞夫人皺了皺眉，正要詢問曹丕因何發出這種感慨。曹丕就已經拉開門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之後的那幾卞夫人都沒再見過二兒子一眼。她開始是憑直覺認為兒子在躲避什麼，但不久又推翻了這個結論：因為不管是荀彧那裡還是教書先生那裡，都是很正常地向她表示：二公子跟平時一樣，認真、努力。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卞氏眯了眼睛，終於還是很豁出去地下令下人在整個府中各處注意二公子舉動，她務必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兒子情況，正常也好，傷心也好，總之，告訴她個訊息就好。
當下午的時候，有下人彙報二公子和三公子在練功房比劍。
卞夫人一聽，悚然一驚，不及細問帶著侍女就匆匆趕往練功房。等到霖點，豁然推開門，就看到一幕讓她心驚肉跳的場景：曹丕背靠著門，單手執劍在側，劍鋒有血滴落下。他面前三寸處停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劍柄握在郭奕手鄭而曹丕旁邊是拄著長劍，半跪於地的曹彰，正一手捂肩，忍痛皺眉。老四曹植則面有茫然，在卞氏推門的那一剎曹植正很是困惑地叫了聲：“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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