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往北雁關去的官道上,商隊和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騎馬疾行的兵卒們被大雨澆得幾乎睜不開眼。
“快,快,快——”
將官們不住地在催促兵卒前行,不要停下來不走。
官道很快在雨水和馬踏的雙重作用之下,變得泥濘不堪,不時就有戰馬跑著跑著,腳下不是打滑,就是打絆的,也偶爾有騎兵沒控制住自己的戰馬,近而墜馬的。道路難行,天氣惡劣,但就是這樣,行進中的大軍沒有減慢前行的速度。
官道旁的一個茶棚裡,上了年紀的老闆站在茶棚外,淋著雨,看著打自己跑過去的兵馬。馬蹄濺起的泥水,濺了老爺子一身,老爺子卻仍是沒有退進茶棚裡去,而是回頭跟自己的老妻道:“他們是要去北雁關,少將軍要去收復浮圖關了!”
遼東鐵騎遲遲不往浮圖關去,這在遼東早已經是眾人議論的話題了,現在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他們的少將軍要去收復浮圖關了!
老婦人站在茶棚裡,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怎麼還哭上了?”渾身都是泥點的老爺子回到了茶棚裡,看著老妻臉上的眼淚,嘆一口氣,他老妻的孃家在浮圖關,為了生計,他們每日還是得照常出來做茶棚生意,可他們心裡時刻都在記掛著身在浮圖關的親朋。大軍遲遲不到,老夫妻倆心急如焚,卻又無奈何,現在好了,大軍要去收復浮圖關了!
“這下就好了,”老婦人掀起圍裙擦了一把臉。
“等少將軍趕跑了蠻夷後,我們就去浮圖關,”老爺子跟老妻許諾道:“茶棚的生意我們停幾天。”
“哎,好,”老婦人連聲說好,生計重要,可她哥嫂,弟弟弟妹的生死也重要啊。
雷雲騎馬到了老倆口的茶棚前停下,嘴裡跟部下們道:“前軍在搞什麼?騎馬還這麼慢,去催!”
有親兵騎馬往前軍趕去。
老爺子抻著頭看雷雲,雷雲掃一眼茶棚,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後,才收回了目光。
“這已經不慢了,”老婦人小聲嘀咕道。
雷雲這時又坐在馬上回頭望,遠遠地,步軍營的軍旗被雨淋透之後,再被風吹著也舒展不開了,垂在了旗杆上。
“讓步軍也再快些,”雷雲跟自己的一個親兵道:“明日天亮之前,他們必須趕到北雁關。”
親兵大聲應一聲是,拔轉了馬頭,往後跑了。
抹一把臉上的雨水,雷將軍雙腿夾一下馬腹,催馬往前跑去。
“徵人苦啊,”在茶棚裡躲雨的一個茶客,小聲跟同伴說了一句。
他的同伴看著打眼前飛快跑過的大軍,嘟囔道:“開戰了。”
“少將軍早就該收拾那幫蠻夷犢子了!”另一桌的茶客拍著方桌,興奮道。
茶棚裡的氣氛因為這句話,就得熱烈起來,沒人認為他們的少將軍會輸掉這場仗。老婦人哭了又笑,聽著茶客們的議論,她就覺著,只要少將軍兵到了浮圖關下,蠻夷就會聞風而逃了。
莫少將軍出兵,要去收復浮圖關的訊息,就這麼樣由沿途百姓口口相傳,不出一天的時間,就傳遍了半個遼東。
雷雲奪命閻王似地催著制下的兵馬趕路,而已經出了北雁關的兵馬,也在拼命趕路中。比起雷雲違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軍中常規,讓輜重兵押運糧草走在後頭來,趕往浮圖關的大軍,連兵卒自身都沒有攜帶多少乾糧,水也只帶了一天的量,大軍是輕裝前行,將能丟下的東西都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