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刺骨
李主任在電話結束後發過來一個地址和一份pdf檔案,檔案是《日落而息》劇組跟陳寄的流媒體補充協議,要求傳達日期顯示的是明天,林思弦理解對方為什麼找不到人這麼著急。
而地址所在的小區林思弦有所耳聞。不是知名豪宅,但在當地房價排行榜上也靠前,因為地理位置非常好,出入哪裡都很方便。就連林思弦租的這偏郊地區過去也只用轉一趟地鐵。
盡管林思弦轉乘時下錯了站。
他活得丟三落四,但在外面也很少犯蠢,實在是在地鐵上大腦混沌一片,看著人潮湧動就跟人亂走。
好像什麼都錯了。地鐵下錯站了,人生也錯位了。心髒好像被人把玩,不是以殘忍的方式,只是攥在手裡,揉捏,收緊,放鬆,在被一種無法言說的方式掌控。
小區有門禁,好在不算嚴格,林思弦在門口報出了具體的住址和戶主名稱,門衛就放行——這竟然真的是陳寄買的房子。不過從小區年份上看,應該是二手房。
林思弦順著指示牌找到5幢,從高層電梯去到頂層。一層樓就三戶,林思弦甚至不用看具體門牌號就能知道陳寄在哪一家。另外兩戶門口掛著對聯,放著卡通門墊,只有最裡面一戶光一個門板,空落落嵌在牆邊。
敲門。最簡單的事。林思弦做了快十分鐘心理鬥爭。直到覺得再流連下去說不定被當作非法分子帶走,才硬著頭皮按了門鈴。
門鈴響了好幾聲,沒人理睬……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林思弦神經質地蹲下來檢視地上有沒有出門的鞋印——好吧這確實是個有病的損招,陳寄怎麼可能容許鞋印出現在他門前。
剛想站起來,門突然開了,於是林思弦就這麼被門狠狠撞了一下。而他竟然更神經質地想,按偶像劇的劇情,頭受到沖擊是不是意味著要恢複記憶?
並沒有。林思弦用力回想依舊只有那窒息感和那句話。
而屬於那句話的聲音出現在頭頂:“痛嗎?”
廢話被門撞了你痛不痛。林思弦慢悠悠站起來:“還好吧。”
李主任口中消失的陳寄好端端站在門口,但戴了個口罩,問他:“來這裡幹嘛?你怎麼知道我地址?”
“李主任說的,”林思弦把列印的東西遞給他,“他讓我送份檔案過來。”
遞過去的時候林思弦碰到陳寄的手——很熱。雖然在他印象裡,因為自己容易手腳冰冷,所以每次觸碰到陳寄都覺得對方是溫暖的,但顯然這次已經超出了溫熱的範圍,結合陳寄的口罩以及比平時更沙啞的嗓音,林思弦不難判斷出陳寄應該是生病了。
“行,謝謝,”陳寄雖然病著,說話還是很簡潔,“我會回他訊息,回去吧。”
說著他真是一副要關門的架勢,林思弦脫口而出“等會兒”,但陳寄並沒停手,林思弦直接用手扒著門框,門在壓到他手指前倏然停住。
門又彈回去,露出陳寄皺著的眉,他平靜地質問:“發什麼瘋?”
林思弦還從來沒像這樣茫然過。他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來跟陳寄對話。太複雜了,他跟陳寄之間的關系太複雜了。他頤指氣使過,他貪戀過,他求全過,他反抗過,而如今又多了很多,他被強迫過,他又被不知緣由地關心過。
太亂了,亂到語言突然在此刻變得有些無力和蒼白:“你生病了嗎?”
“對。”陳寄也沒避諱,“我說話難受,長話短說。”
陳寄能說這種話看來病得真的很嚴重。林思弦聽從本能,本能讓他不想走:“那我……”
那我能幹嘛?陳寄果然也問了:“你幹嘛?你還能照顧我?”
他一反問林思弦突然還知道怎麼答了:“我怎麼不行?讓我進去。”
陳寄無聲地看了他很久,久到林思弦心裡有點發毛時,陳寄鬆手了,不置可否地轉身,只是沒有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