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準備那天約陳寄吃晚餐?我其實很疑惑,你為什麼不直接告白啊?他不喜歡男生?”
“倒也不是,他很久之前拒絕別人時跟我說過,他這輩子都不打算談戀愛。”
“為什麼?”
“他說會很麻煩。你也知道他家裡......所以我想總有合適的機會吧,再等等唄。”
“那他會答應聖誕節跟你吃飯嗎?可是他最近不是跟林思弦關系很好,老是一起出去。”
袁尋語氣義憤填膺:“那只是表面上,不過是林思弦仗勢欺人而已,陳寄很討厭他,只是沒有辦法。”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陳寄答應了的,吃飯的事。”
“那我覺得你還是有希望得誒......”
在四十六中裡,袁尋算個例外。其他人無論怎麼看待林思弦,無論心裡覺得這個連校服襯衫都要敞開領口的人私底下到底有多放蕩,提起來時都會客氣謹慎。只有袁尋因為當年跟婁殊為的矛盾,對這群人一視同仁的鄙夷。
不知道為什麼,晚上回去林思弦把這段話想了很多遍。他本沒有這麼在意別人的惡語,如果是他出糗犯錯他的確無法接受嘲笑,但這種無端的言論他沒有在意的必要。
那自己心裡阻塞到底是什麼作祟?是因為提到陳寄?可是袁尋說得也沒有錯。
這是個很難研究的問題,所以林思弦到目前為止也沒空思考出一個結果。
沒回學校的一個月裡,他一次都沒跟陳寄聯系,又偏偏在很多時刻唐突地想到陳寄。在看到繞成一團的耳機線的時候,在看到那支鋼筆的時候,又或者是現在,酒吧二層窗戶剛好正對一座鐘塔,下面有很多拿著氣球的情侶。
又是一個元旦,林思弦想起來的也不是別的片段,就是他把那束花扔進垃圾桶的那一天。他們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但陳寄看他的眼神還歷歷在目。林思弦又很唐突地想起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的臺詞,他曾經練習時讀過,“我彷彿是你口袋裡的懷表”——想到這句話多半是樓下這座鐘塔的原因。
人群開始湧動的時候,林思弦給陳寄打了個電話。第一次沒接,林思弦發了條簡訊威脅,第二次打過去,陳寄接了。
“你竟然敢故意不接我電話。”林思弦一接通就批評對方。
陳寄好像說了句什麼,但樓下剛好有人歡呼,林思弦沒聽清:“你說什麼?”
陳寄問他:“你那邊很吵。”
“對啊,”林思弦說,“因為我在喝酒。”
佐伊邀的他,他好幾年跨年都在酒吧過,沒理由拒絕。林思弦知道陳寄最討厭這些場合,但這就是他要打這個電話的原因。
果然陳寄沉默良久才問:“打給我幹什麼?”
“不為什麼,想打就打,”林思弦笑得很隨便,“你要跟我說新年快樂。”
“為什麼?”
“因為我想聽,”林思弦又威脅,“快點,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雖然每次威脅也不管用,但誰知道呢?總有一次自己真能幹出些東西。
陳寄又很久不說話,林思弦耐心不足準備再催促的時候,聽到一聲很短促的:“新年快樂。”
四個字結束之後對面掛得很快,好像多等一秒酒氣就順電話線傳播。
但林思弦很滿意。至少以後再想到元旦,這句不耐煩的“新年快樂”會替換掉那個看垃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