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沒有漏掉的隱患,陳寄撤回那隻手,全是又滑又膩的口水,跟林思弦嘴角下淌的一樣。
陳寄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水擦在林思弦臉上,掌心擦左臉,手背擦右臉。剛換好的t恤領口又濕了。
“你好髒,”陳寄說,“起來,回床上。”
林思弦下意識撐了一下地面,沒有能夠起來。又仰著頭,也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命令還是乞求:“我起不來,抱我。”
林思弦被扔到床上時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失重感。
也許是床墊很軟,也許是頭腦不清醒,也可能是扔他的人急於把他扔掉。應該是後者,因為剛才還有人嫌他髒。
“喝了多少?”陳寄問他。
“記不得了。”或許根本沒記。
“為什麼今晚要喝酒?”
好像有很多事情,但一時半刻總結不了。
“因為彭驍......因為蘇紅桃......”
他說到後面不說了,問話者也沉默了很久。
詰問再開啟時是另外的話題:“當初為什麼退學?”
林思弦皺起眉,不太希望去觸碰那些海馬體。
“你犯了什麼事?”
犯了什麼事?林思弦說:“我不知道啊。”
陳寄不問了。他好像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轉身要走。
陳寄一直討厭自己,一直討厭撒謊的人,兩者疊加的話,最討厭撒謊的自己。
可是剛才他真的沒說謊,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不僅僅是退學,這幾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錯了哪一步才來到了荒唐的今天,就算在心裡建個法庭,也不清楚該怎麼給自己判刑。
胸腔裡有股酸意,林思弦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擺。
你不能走。
我沒說謊,你不能走。
林思弦想講這樣的話,但這些屬於他的遮蔽詞了,他聲帶繼續罷工,只有幾根無力的手指徒勞拉著那一塊布料。
“你幹嘛?”
林思弦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寄伸手了。林思弦力氣實在太小,只能看著自己的手指被很輕易地一根根撥開。
不能說話也不能哭,林思弦很急。臨危之際,他積起一點殘存的力氣,起身一口咬在了對方的手上。咬得很死,就像要把那塊肉留在原地。
陳寄沒有被震懾到,只是很冷靜地問:“瘋了嗎?”
林思弦松開口,手上有一個明顯的牙印,林思弦見狀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那只有牙印的手把林思弦下巴抬起來,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我才沒醉。
林思弦覺得這個問題是在嘲諷他,所以回答得很快:“你自己名字都忘了嗎?你是陳寄啊。”
不知道這個名字觸動了哪個機關,林思弦歪著頭,沉思了片刻後繼續說:“陳寄,我好討厭你。”
“是嗎?”
陳寄好像也不意外。那隻手放過了林思弦的下巴,把t恤領口折進去的部分翻了出來。
沒辦法,林思弦腹誹,有強迫症的潔癖。
沒等他評價完,陳寄又把那衣領提起來,俯身用嘴唇貼著他耳畔。
陳寄以一種很親密的姿勢說:“好巧,林思弦,我也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