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有些後悔給溫遲出這個餿主意了,因為他發現,沈初嚴對溫遲的,已經不單單是喜歡了。
他能感受到,沈初嚴愛溫遲。
喜歡可以及時止損,可以用時間的刻刀慢慢割捨,可是愛可以麼?
他是不是做錯了。
車鎖開了,沈初嚴道:“走吧。”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沈初嚴才發覺,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他努力想要去剋制,但越是剋制,手抖得越厲害。
比起難過,他心裡更多的是懊悔和自責。
是他把溫遲帶壞了,是他把溫遲帶上了一條荊棘遍地的不歸路,他真該死啊。
溫遲拉開車門時,看到的就是沈初嚴趴在方向盤上的一幕。
“哥哥,”溫遲上了車,“你……又胃疼了麼?”
“沒。”沈初嚴調整好情緒,抬起頭靠著座椅,閉上眼睛,沒看溫遲。
“哥哥,你 ……”
“我沒事,”沈初嚴喉結滾了下,睜開眼睛,輕嘆了一聲,“溫遲,你怎麼這麼倒黴,遇上我這樣的哥哥。”
方向盤上修長的手指寸寸收緊:“溫翼混蛋,我比他還混蛋,我怎麼就把好好一個弟弟……帶到萬劫不複的境地了……”
“哥哥你……哭了?”
溫遲嚇壞了,眼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他原本設想沈初嚴會死心,從沒想過,沈初嚴會因為他變成“同性戀”自責到哭,沒想到沈初嚴會這樣怪罪自己。
“不是的,哥哥,”溫遲哭著跟他解釋,“不是這樣的,跟你沒關系。”
胃部一陣劇痛,沈初嚴沒忍住彎下了腰,手下意識捂住了胃。
溫遲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他在車上放胃藥的地方翻找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胃藥,他也沒背平時放藥的包。
“我去買藥,哥哥等我一會兒。”
溫遲抹了把眼淚,推開車門往外跑,下車的時候太急差點兒摔了一跤。
沈初嚴皺眉在後面喊他:“慢點,看車。”
等到溫遲跑到岔路口的一瞬間,人影從眼前消失,沈初嚴啟動了車子。
他用手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怎麼就這麼沒出息,怎麼就沒忍住當著溫遲的面哭了。
等溫遲買完藥回來,沈初嚴的車早已經開走半天了。
溫遲慌忙拿出手機打沈初嚴的電話,可打了無數次,沈初嚴都沒有接。
溫遲恍然間反應過來,沈初嚴根本就沒打算等他,甚至就連捂胃的動作也是故意做給他看的,他不想兩個人都弄的那麼狼狽,不想那麼尷尬。
所以他寧願忍著胃疼也要想辦法讓他下車,然後從這裡逃離。
他不僅僅是傷害了沈初嚴,他把沈初嚴刺穿了。
他親手,把這個用盡全部心思待他的人,刺得鮮血淋漓,那個記憶裡從小到大不管怎麼樣都從不流一滴眼淚的人,那個在祠堂裡受過罰的人,那個跟人打架打斷了胳膊進了手術室的人,那個心愛的小狗老死都強忍著沒掉一滴眼淚的人,卻為了他自責哭了。
“溫遲,”宋墨察覺到事態不對,忙上前問他,“你沒事吧。”
“回家。”溫遲好似沒聽到宋墨說話一般,又重複了一遍,“要回家。”
他攔了輛計程車,回到了學校附近的家裡,可家裡,卻根本沒有沈初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