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他以為自己的行為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所以他冷靜下來,試圖找醫生嘗試溝通,說要測試自己不是精神病,可是你知道嗎?測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是什麼?”顧峰問道。
“一切正常,他得了滿分,他萬分欣喜地等著他們放他出去,他本以為過幾天就能走了,還在幻想可能爸爸要給他一個小教訓要他聽話?或者他們過不了幾天就會找媽媽,他媽就能接他出去了。”
“他還想出去後一定不再逃課了,也不再去酒吧,會好好念書好好上大學,做個父母眼中聽話的乖孩子。可是,你知道嗎?這一等......”周竟的聲音裡有絲恨意轉瞬即逝。
“就是兩年,整整兩年毫無音信...一次都沒有。”他又恢複了平靜。
“那...後來呢?”顧峰問。
“後來,他只能自救。他開始觀察他們的換班時間,想找準時機逃出去,終於被他等到了,他趁著夜色來臨,逃了出去,逃了很多次,但次次都失敗了,他被那些穿著白衣服的人拖了回來,最開始他們還會把他關在有窗戶的房間裡,還會給他放風的時間,但是後來,他已經不記得第幾次被拖回來。他們終於忍無可忍,把他丟進了一個四面都是白牆的屋子裡。”
“那個屋子很臭,就是那種死老鼠的臭味,沒有窗戶,很難熬,他每天啃著手指,在裡面走來走去,你懂那種焦躁蔓延全身的感覺嗎?”
“就像螞蟻爬滿心髒,他哭著求他們放自己出去,他們無動於衷,他就開始歇斯底裡的叫喊,咒罵,他們也根本聽不見。”
顧峰想捏了捏他的手,他能感覺出周竟聲音裡的焦躁。但發現那隻手已經被自己裹成了粽子。
“後來,他咬傷了他們一個醫護人員,從那之後,他們就會每天過來給他打一針,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模糊到已經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那個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自己清醒,於是他開始拿頭撞牆,用嘴咬自己手腕,想盡可能用這種方式維持理智。”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發現自己不怎麼怕疼了吧。因為他覺得疼對他來說只是一種感知自己還活著的——一個證據。”周竟抬起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語氣雲淡風輕。
“後來呢?”
“後來,他們或許在監控裡看到他自殘了吧,就給他找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他得了躁鬱症,於是,那個心理醫生開始負責照顧他,會溫柔的喂他吃藥,也許是看他可憐吧,後來,就把他救了出去。”
“哈哈哈,你知道他在裡面待了多久嗎?”周竟有些好笑地問,好像真的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周竟,別笑了,不好笑。”顧峰心疼的說。
“沒什麼,不就是個四五年嘛,不過現在想想他是不是還蠻厲害的?”
周竟說完,屋內陷入了長久的死寂,只有窗外的寒風伴隨著煙花不間斷的綻放聲,顧峰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有心疼、有憤怒、也有懊悔,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他,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好了,說完了,你氣消了嗎?”周竟見顧峰一直沒開口,追問道。
“怎麼?同情他啊?別啊,真沒什麼,不怕疼不是挺好的嗎,更何況這只是一個故......”
周竟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峰一把拽進了懷裡。
周竟感覺到顧峰的手臂微微收緊,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顧峰溫柔聲音在耳邊響起:“沒事的,不記得好,不記得好,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周竟有些不習慣,又有些想笑,怎麼這顧峰的反應比他還大?他真沒覺得有啥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內的暖氣開的太足,還是顧峰的懷抱太過溫暖,又或許是他的聲音太過低沉,周竟只覺眼皮越來越沉。
在層層暖意的包裹下,在顧峰有節奏的拍打下,他慢慢放鬆了身心,就這樣,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顧峰看著已經熟睡的周竟,附在他的耳邊低語:
“對不起,我不該生氣,不該冷落你。”
“還有,新年快樂。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以後的你能一直平安喜樂...”
【作者有話說】
小周:怎麼?同情我?
小顧:氣!想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