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敘面前是饕餮盛宴也不得食,罵一聲“叼他老母”,用西裝將安子宜嚴密包裹,塞到床上,再一層氣味濃郁的被子矇住:“老實待著,別動。”
“被人發現,斬斷手腳都是輕。”
外間已經吵鬧起來,安子宜知道社團這幫人,終日喊打喊殺,沉迷於各類不良嗜好,酗酒賭博亂交,不一定何時就身首異處。
她當然沒膽量同亡命徒對壘,只能乖乖聽話。
邊敘套上襯衫就要出門迎戰,不知為何,安子宜眼前忽然出現他被萬刀亂砍的血淋畫面。
腦筋還沒捋清,伸手已經抓住他袖口:“今天是我20歲生日,是你帶我來這裡,你一定要帶我出去。”
字字不提關心,面上全是緊張。
他忘了她是別人妻,只沉醉這一刻自然不做作的柔情,竟俯身,給她一個清清爽爽,又蘊含溫度的吻。
“放心,問題不大。”
直到男人奪門而出,她依然停留在這個吻的驚心動魄中。
安子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明白邊敘怎麼總能把背德之事做得理所當然。
他身上的危險、江湖氣、慣於打殺的狠辣與蔣申英所講的吞玻璃,似乎他口中天然攜帶血腥,盡數浮於她唇上。
門外,囂叫辱罵與刀具碰撞劇烈到一燃就爆。
邊敘淬鍊過的嗓音混亂中也清晰,他講:“洪義兄弟都是一家,不分灣仔葵青,否則傳出去,外人都要講我們是一盤散沙。”
肥爆手下得力干將揮著一把西瓜刀站出來:“我們爆哥早就夠班選坐館,夠義氣,有錢大家分,如果不是烏鴉出來搗亂,爆哥怎麼會坐監吃牢飯?”
吹皮頂上去,貼近到唾沫都要噴到對方臉上:“怎樣?洪義話事人兩年一選,已經上百年!怕輸,玩不起,就不要出來混啊,背地裡搞小動作算什麼?”
肥爆手下逼到吹皮臉上:“爆哥原本都已經準備好,大家收錢投票,和氣生財啊!”
邊敘單手插袋,白襯衫算不上平展,前襟水溼,袖口隨意卷在小臂之上,慢悠悠走過來,像死神逼近。
一柄短刀,刀柄朝外,抵住對方的胸口。“那麼愛送錢,怎麼不去選議員?”
即便他刀刃對著自己,對方也不再囂張。
握著西瓜刀的手,舉起投降。
那一年收尖沙咀,同另一個社團和勝連的人火拼,他們講,這塊硬骨頭,洪義當真吃得下?
邊敘當時名不見經傳,一個酒瓶爆了和勝連坐館,從人家血淋淋的頭上抓一把玻璃渣,笑得像惡魔,塞進嘴巴里,如同嚼檳榔:“Sorry啊大佬,痛不痛?要不要我幫你call白車?”
到如今,肥爆手下才算老幾,有幾人真敢同邊敘硬碰硬?
他前進,那人就要隨著刀柄的力量後退。
“敘哥,有話好好講,但你們葵青確實害我大佬被差佬請去喝茶。”
邊敘拇指按了按耳屏:“這樣聽來,是我們葵青求你們綁走烏鴉哥。”
“叼,關鍵是我們洪義內部事,是誰捅給那幫狗仔?”
他一人足以壓住灣仔幾十號人的陣勢,但聽到對面有小弟這樣發問,不由的眼皮一跳。
陰沉沉盯住對面人群,氣壓烏雲壓城般降低:“烏鴉哥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我都還沒有同你們要一個說法。”
邊敘收掉短刀,手掌按住對方肩膀,骨節泛白,低頭藐下去:“肥爆壞了規矩,日後出來也是一枚死棋。出來混,錯了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他掌下之人,額頭已經冒出汗珠,疼痛使得其牙關顫抖,但在兄弟面前,不能出聲。
人群盡頭卻另有幽幽繞繞女人開口,媚音如絲:“肥爆綁自家兄弟在先,有人將洪義內部事捅給差佬在後。葵青與灣仔鬧成這樣,你們有沒有想過:螳螂捕蟬,誰在後?鷸蚌相爭,誰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