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紅袖將那些文墨展開,一目十行地一一掃過。她眉尖若蹙,雙眼含怒,這些文墨多是一些酸詩淫詞和謔浪之語,與自己心中的想法相悖甚遠,紅袖不禁大失所望。正當紅袖準備放棄的時候,一行娟秀的字跡躍入她的眼簾之中。她取出那塊方帕,展開來仔細瞧了瞧,那塊方帕上面只寫了一行字:“紛紛揚揚落滿成空,絲絲綿綿香散蕊殘。”
“啪嗒、啪嗒——”
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兒滴落在那塊方帕上,將字跡洇溼了一大片。紅袖眼中含著淚,將那塊方帕貼近心口,原來真有知心人懂得她的心意,能尋到這樣一位知己,自己就算即刻死去也值得了!只可惜這塊方帕上面沒有落款……紅袖輕輕咬了咬下唇,此人透過琴音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被自己視作知音,可這個人好像無意與她共度春宵。方帕上隱隱傳來一陣沁人的香氣,更像是女子所持之物,難道自己的這位知音竟然是一名女子麼?
紅袖抬起頭,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尋著,或許,那個人此刻也在看著她。
“妊姑娘,快看!那名妓子手中拿著你的那塊方帕朝這邊望來了!”洛瑛拍著手掌悄聲道,她的視線剛好與看臺上的紅袖對上了,紅袖含羞帶笑,對著洛瑛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妊喬與小蠻對望了一眼,相顧一笑,“這下人家紅袖姑娘怕是要誤會了……”
洛瑛轉身看向妊喬,滿面不解地道:“誤會什麼?”
“這個嘛……那位紅袖姑娘定然以為那塊方帕上的字跡是你寫的,說不定看上你了,要招你做入幕之賓呢!”小蠻指了指作男裝打扮的洛瑛,掩口輕笑道。
“什麼?簡直是胡鬧!這如何使得?”洛瑛氣得跺了跺腳,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洛瑛公主,這位紅袖姑娘怎麼說也是你的族人,你就忍心看著她跳入火坑?”
聽妊喬這麼說,洛瑛又有些猶豫了,這位紅袖姑娘頗有些才情和氣節,若是繼續留在摘星樓,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滿身銅臭的殘花敗柳了。洛瑛嘟著嘴,神色憤懣地道:“分明是妊姑娘惹下的禍事,偏要我去為人頂罪……”
“誰讓你跟人家紅袖姑娘看對眼兒了呢?紅袖姑娘可一直朝這邊看著呢!洛瑛姑娘,你快去臺上找她呀,免得人家等得心急了!”
洛瑛輕哼了一聲,道:“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一撩衣袍站起身,還不待她走出門,就見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匆匆走上了高臺,在紅袖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紅袖聽完那名婢女說的話後神色大變,忙轉頭看向那名婢女,悄聲道:“這是花娘的意思?”
那名婢女向臺下的看客們掃了一眼,雙唇緊珉,飛快地點了點頭。
“我要親自去找她問個清楚!”紅袖說完,自顧自走下了高臺。那名婢女打扮的女子一臉驚慌失措,急忙向紅袖追了過去。
臺下的眾人見紅袖離開了,紛紛低聲議論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人怎麼下臺了?”
“是啊!不是紅袖姑娘開紅掛衣麼?結果如何,總要給大夥兒一個交代吧?”
“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
一名頭戴方帽、身穿麻布短衫的小廝躬身走上了高臺,給臺下的賓客們打躬作揖,連聲賠不是道:“諸位貴客,實在抱歉!紅袖姑娘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