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伢圍著青沝城所在的那片崖壁繞了大半圈,發現了一處夾在兩片海底懸崖夾縫中的水域,那片水域十分渾濁,裡面看上去黑漆漆的,不似周圍水域這般透明,自己若是躲進去,那些討厭的鮫族士兵就不會追上來了吧?
伢伢的五條長尾一擺,陡然轉了個急彎,載著巫真和巫禮一頭扎入了那片漆黑的水域之中。
“咕嚕嚕——”
伢伢放慢了腳步,緩緩吐出了一長串墨色的水泡。
它的眼底泛動著墨綠色的幽光,過了一會兒,才稍稍適應了這片水域中幽暗的光線。這裡與青沝城截然不同,連一絲光亮都沒有,給人的感覺昏暗、陰冷,還瀰漫著一股腐爛的腥臭味。周圍的房屋十分低矮、破舊,都是堅硬的礁岩搭建而成的,腳下的路面黏膩溼滑,堆滿了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淤泥。
伢伢轉過頭向自己身後望了一眼,好在那些鮫族士兵沒有再追上來了。它輕吐了一口氣,緩緩向這片水域的深處行去。
“小傢伙,你是不是迷路了?”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在巫禮的耳畔響起。
巫禮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猛地抬起頭,道:“什麼人?是誰在說話?”
“呵呵呵呵——”
一陣怪笑聲傳了過來,既而,水花翻騰,一條巨大的墨色魚尾橫在了伢伢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是一頭強壯的鮫族人,他赤裸的胸前遍佈著傷疤,兩隻眼睛似乎全都瞎掉了,蒙上了一層目翳,看上去很是駭人。
“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巫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小傢伙,不要怕,我是黑水鮫人古羅!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現在你來說說看,你們幾個小傢伙從何而來?”那頭強壯的鮫族人將一張臉貼近了巫禮,他髒亂的頭髮垂在胸前打成了一個節,下巴上面長了幾根稀疏的鬍鬚。
伢伢見勢不妙,向身後退了退,想要載著巫真和巫禮逃跑。
黑水鮫人古羅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大黑牙。他伸出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從那些低矮的礁石房屋內鑽出了無數頭強壯的黑水鮫人,他們的手中都握著一把墨色的鋼叉,將鋼叉的刃尖對準了伢伢等人。
古羅的眼皮向下一沉,冷聲道:“小傢伙,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巫禮暗自吞了吞口水,這群黑水鮫人身上的氣息比那些鮫族士兵們強大了數倍,若是跟這些人起了衝突的話,只怕今日他們就無法活著離開這裡了。巫禮想了想,如實回稟道:“古羅前輩,我是巫禮,這位是我的五哥巫真,我們來自瀛洲仙島的靈山仙閣!”
古羅微微眯起了眼睛:“瀛洲仙島……靈山仙閣?這麼說來,你們兩個是靈山十巫?”
巫禮飛快地點了點頭,道:“正是。”駭客
古羅對周圍那群黑水鮫人一擺手,那群黑水鮫人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古羅摸了摸下巴上那幾根鬍鬚,正色道:“我與你們的大哥巫彭倒是曾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古羅陷入了回憶之中,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痛苦之色,似乎並不想回憶起那一段往事。
“罷了!看在你們大哥巫彭的情面上,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不過,你要老實交代,你們是怎麼破開青沝城的護城結界,來到這處黑水水溝中來的?”
巫禮的眉心一蹙,剛剛那群鮫族士兵一直在身後緊追,五哥又昏迷不醒,讓他很擔憂,伢伢載著他和五哥一路奔逃,無意間來到了這片水溝,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結界!總不能胡亂編造一個理由矇混過去吧?
“猙猙——”
伢伢刨動著前爪,低聲咆哮了一聲。
巫禮靈機一動,道:“是這頭仙獸載著我們穿過那層結界的!這頭仙獸的體內蘊含著一股強大力量,任何結界都擋不住它。”
“果真如此?”古羅掃了伢伢一眼,將信將疑地道。
“古羅前輩若是不相信,待五哥醒了之後,前輩可以親自問問五哥!”
古羅這才將視線移到了巫真身上。此時,巫真的面色一片灰白,下腹處的傷口仍然沒有癒合,還在不斷地向外滲著血,傷口的邊緣已經開始腐爛了。
古羅遲疑了片刻,對身後招了招手。從他身後走出了一位身形婀娜的鮫族女子。那名女子黑髮垂肩,胸前纏著一根綠色的草藤,身下拖著一套墨綠色的魚尾。最引人矚目的是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目光邪魅而銳利,彷彿能洞穿一切似的,令人不敢直視。
“藍衣,你來給他瞧一瞧。”
那名鮫族女子藍衣輕輕點了點頭,慢慢靠近了伢伢,伸出手探了探巫真的鼻息,隨即一把扯開了他身上的衣衫,露出了裡面健碩的胸肌。
巫禮本想上前阻止的,但他還是咬牙忍住了,說不定這些人可以救治五哥。
藍衣取出了一把尖刀,將巫真下腹傷口處的腐肉仔仔細細地剔除掉了。巫真受痛,呻吟了一聲,徐徐睜開了雙目。他抬起頭看了藍衣一眼,正對上她那雙冰藍色的水眸。巫真微微一笑,稀裡糊塗地說了一句:“我是在做夢麼,好漂亮的小美人……”
藍衣面色一怒,用刀柄敲向了巫真的頭,將他敲暈了。然後,從容不迫地從胸前那根草藤上面揪下幾片綠葉放入口中嚼了嚼,取出來敷在了巫真下腹的傷口處,簡單地包紮了一番。轉過頭,沉著臉對巫禮道:“人死不了了。”
巫禮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五哥剛剛醒過來了,自己的情緒也很激動……可沒想到五哥竟然出言冒犯了這位姑娘,也難怪藍衣姑娘生氣,不給自己好臉色看。自己趕緊替五哥給人家賠個不是吧!想至此,巫禮抱了抱拳,神色恭謹地道:“多謝藍衣前輩和古羅前輩的救命之恩!五哥剛剛一定是昏了頭了,才會冒犯藍衣前輩,請前輩見諒!”
“十弟,你在跟什麼人道歉?呃……我的頭好痛!剛剛是不是有人拿什麼東西砸我?”巫真甩了甩頭,從伢伢背上緩緩坐起身來。藍衣方才用刀柄襲擊他,看上去下手很重,卻並沒用多大力氣,巫真腹部傷口處的血止住了,人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