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快行幾步上前,一把推開了攔在妊喬面前的沉香和松香,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了妊喬的下顎,笑道:“靈山仙閣已經很久沒有訪客到來了,小美人,你倒是說說看,你來此處有何貴幹呢?”盤臥在他肩膀上的那頭小獸也對著妊喬齜了齜尖牙。
“真兒,不得無禮!”
一名身穿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從仙閣正殿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她一頭黑髮如黛,捨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根梅花簪綰了起來,淡上鉛華,眉目如畫,竟是一位絕色的美人。只是,她臉上的神情十分淡漠,微蹙的雙眉彷彿藏著萬千心事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巫真鬆開了妊喬,將雙臂往腦後一枕,神色慵懶地看向那名藍衣女子,笑容帶了幾分邪魅:“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巫姑姐姐麼?巫姑姐姐平日只把自己關在彩軒閣中,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今日是刮的什麼風,把姐姐吹到這裡來了?”
“五哥……好!”
一名虎頭虎腦的藍衣少年從巫姑身後探出頭來,對著巫真咧嘴一笑。
巫真面色一怒,指著那名藍衣少年道:“臭小子!是不是你給伢伢偷偷餵了黃番?它都腹瀉好幾日了!五哥早就跟你說過沒事不要去後山的藥圃,你偏不聽,這下可好,闖禍了吧?看我不把你的屁股開啟花!”巫真說罷,便伸出手向巫姑身後那名藍衣少年抓來。
“哎呦!巫姑姐姐快救救我!你看五哥他竟然為了一頭畜生要打我呢?”藍衣少年扯著巫姑的衣袖,忽左忽右地躲閃巫真向他伸來的大手。
“伢伢不是畜生,它是一頭仙獸!只不過還沒有長大罷了……”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巫姑一振衣袖,將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了。她眼眸輕抬,掃了妊喬一眼,幽幽開口道:“這位姑娘,我叫巫姑,這是我五弟巫真和九弟巫朌,我這兩位弟弟不懂什麼禮數,適才讓姑娘見笑了。”
妊喬面露窘色,忙擺了擺手,道:“哪裡的話,巫姑前輩太客氣了。”
巫姑微微頷首,臉上難得地展露出一絲笑意,道:“姑娘倒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請隨我來吧,靈祖在仙閣正殿恭候多時了。”
妊喬屈膝回了一禮,跟在巫姑身後離開了。當她路過巫真身旁時,巫真悄悄地在她耳旁低聲耳語了幾句,妊喬聽了巫真的話之後,面色一赧,沒有理會他,快步跟上了巫姑。
巫朌雙臂環胸,地望著妊喬的背影有些怔怔失神,口中喃喃道:“這位姐姐長得可真好看……”話音剛落,巫朌的頭頂上就捱了一記爆慄,他緊捂著腦袋,眼角含淚怒視著巫真,道:“五哥又欺負人?”
巫真邪魅的黑瞳向外散發著幽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道:“毛還沒長齊的臭小子,好看也不許你看,明白了麼?這個姐姐是我的。”
巫朌閃到了巫真面前,嬉笑道:“莫非五哥喜歡這個姐姐?可是五哥,這個姐姐眉眼間帶著一抹輕愁,一看就是早已有了心上人,你就不要肖想了。”
“小屁孩懂什麼!”巫真眨了眨眼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朝著仙閣正殿的方向走了過去。那個小丫頭的心上人麼?就算有……自己也會讓她把那個人忘了!這樣才更有趣不是麼?
妊喬緊隨在巫姑身後,穿過一條蜿蜒的迴廊,來到了那座華麗的金銀宮闕門前。巫姑“吱呀”一聲推開了殿門,帶著妊喬踏入了仙閣的正殿之中。
仙閣的大殿內金碧輝煌,大殿的四周還裝飾彩玉和琉璃雕飾而成的花朵,那些花朵呈半透明狀,花瓣頂端還有一圈深淺不一的色澤,看上去染似天成,栩栩如真。
大殿內的金漆寶座上,端坐著一個人。他穿了一襲月牙白色的仙袍,身姿挺拔,眉目溫潤,一眼望去,宛若天人。只是他的膚色太過蒼白,隱隱透著一絲病態。
巫姑緩步上前,對殿內端坐的那名男子屈膝行了一禮,道:“靈祖,人我已經帶到了,巫姑先行告退了。”
那名男子微微點了點頭,巫姑就退出了殿外,隨手關上了殿門。
巫姑離開了,空曠的大殿內僅剩下妊喬和那名陌生的俊美男子。妊喬吐了一口氣,步履輕緩地走上前,微微垂下頭,對那名男子施禮道:“小女妊喬,參見靈祖。”
“免禮!把頭抬起來。”
一個金玉般動聽的聲音傳入了妊喬的耳畔之中,帶著某種蠱惑之力,妊喬抬起頭,向寶座上的那名男子望去。那名男子也沉眸打量著妊喬:“靈山仙閣的傳訊玉簡我僅送出數枚,我就不問這枚玉簡為何會落入像你這樣的一個小丫頭的手中了……既然手持玉簡,便是靈山仙閣的貴客,說說看,你可是有什麼所求?”
“巫彭靈祖,這裡還是仙界麼?”
妊喬心中雖然有諸多困惑,可最令她疑惑的是自己明明月穿了那道時空之門,怎麼還沒有離開那處映象之界呢?
巫彭微微一怔,隨即輕笑道:“這裡即是仙界,也非仙界……”
聽了巫彭的話之後,妊喬臉上的神情更加迷惑了。
巫彭示意妊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才緩緩開口道:“小丫頭,你可知道何為心魔?”
“心魔?”
不待妊喬回答,巫彭又接著道:“貪慾、妄念、不惑、仇恨等皆屬於人的心魔,每個人都會產生心魔,只不過有些人設法將自己的心魔隱藏了起來。但這些被隱匿的心魔並沒有消失,等到合適的時機便會將心魔的主人一舉吞噬!”
妊喬眸光微瀲,自己心中的確有隱藏的心魔,可這跟自己的提問又有什麼關聯呢?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三島十洲雖然屬於仙界,卻漂浮在太虛之中,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找到的。你既然抵達了這裡,便是心中產生了強烈的執念和心魔!若是不能破除那層界障和心魔,你將被永遠困在這裡。”靈祖巫彭神色淡然地道。
什麼?難道這裡是自己的心魔之界麼?可如何才能打破心魔,從這裡走出去呢?
見妊喬已明悟,巫彭會心一笑,道:“如何從這裡走出去,就要靠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現在可否說一說,你來靈山仙閣尋我,究竟有什麼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