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漫天蘆花般飛雪飄然而落,將整座鳳鳴仙宮染成了一片銀白。幽深的石子小徑被積雪覆蓋住了,上面只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足印。
不遠處,一座繁花簇擁的八角涼亭中,鳳鳴山的靈主羽刈外罩一件白裘倚欄而靠,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八仙酒壺,面色微酡,目色朦朧,看上去已有了幾分醉意,他的目光落在了亭內方桌上的一幅畫卷上面。那是一幅美人圖,畫中那名女子髮髻高盤,額頭上貼著細花鈿,身穿一襲華麗的紫綬仙衣,姿容絕美。若是冷眼一瞧,這名女子的模樣與妊喬竟有七八分相似。
“茲兒,你當初為何沒有選我……”
羽刈的眼眶微潤,仰起頭,將酒壺中剩餘的酒一口氣全部灌入口中。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烈酒穿腸入肚,喉嚨間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羽刈丟開了那個空酒壺,猛然站立起身,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長劍,藉著酒興舞起劍來。他身姿清雅、步態輕盈,行走時衣袂翩躚,手中的長劍破風而出,時點時落,時驟時徐,時而如銀蛇亂舞,時而如游龍穿梭,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舞累了,他停了下來,手中的長劍轟然向下一斬,將八角亭內的方桌劈成了一堆碎石。那幅美人圖也被斬成了無數碎片,與亭外的殘雪一同飄落而下。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八角亭外人影一閃,一名白衣男子跪下身來,急急稟道:“師尊!雪琊師弟他……又吐血了!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亭中的羽翼皺了皺眉頭,道:“知道了!子殷,你先回去好好照看琊兒,解藥隨後就到。”
“弟子明白!”
子殷站起身,躬身退後了幾步,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羽刈看了一眼地面上那幅美人圖的殘屑,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想到那個小丫頭竟然能在寒潭中撐兩個時辰……這股倔強的脾氣倒是有幾分像你!”羽刈說完,收起長劍,化作一道白光向寒潭禁地的方向飛去。
冷,好冷……
寒潭中的妊喬渾身上下都凝結了一層細密的寒霜,她唇色泛白,雙目失神,白皙的皓腕上面整齊地排列著十幾處刀傷,傷口處鮮血淋淋。
洞口處,一陣腳步聲傳來,妊喬渾身打顫,想要抬起頭看向來人,可她的身軀僵硬,睫毛也被凍住了,只憑藉著最後一絲意志力在勉強支撐著,才沒有被凍成一塊冰坨。
一陣暖意襲來,羽刈將妊喬從寒潭中撈了出來,解下身上的白裘,披在了妊喬身上。見妊喬仍然冷得渾身顫抖,就將她的身軀輕輕攬入了懷中。妊喬想要掙扎,可她根本就動不了。況且,她冷得心臟都快麻痺了,羽刈的懷抱很寬厚、很溫暖,至少在這一刻妊喬還不能推開他。
見妊喬下意識地往自己的懷裡鑽,羽刈的唇邊展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過去了多久,妊喬的呼吸終於平穩了下來,身上的冰寒之氣也逐漸消退了。她暗自握了握拳,羽刈擁著她,兩人間的距離如此貼近,若是她此刻將殘影刺入羽刈的心臟中,結果會如何?能讓羽刈一擊斃命麼?想至此,妊喬的心跳陡然加快,有些蠢蠢欲動。
“你可以試一試……”羽刈的聲音在妊喬的耳邊響起。
“試一試什麼?”妊喬的神色一慌,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做,難道羽刈就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
羽刈微微一笑,握住妊喬的手,貼近了自己的胸口。
“撲通!撲通——”
妊喬感受到了羽刈強勁有力的心跳,慌忙甩開了羽刈的手,面色微微泛紅。
羽刈長眉一挑,道:“小丫頭,看來你還不知道仙人九品之間的巨大差距,就算我將你的靈力全部解封,你拼盡所有手段也傷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