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中惆悵

這一天是週五,放了學,警察廳的車照常在學校門口等著。雲珠上了車,司機微笑著說:“薛小姐,陸處長交待了,案子已經結了,下個禮拜您就可以安心上學了。”雲珠聞言,心裡一喜,隨即又覺得有些惆悵,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了些什麼。

司機接著說道:“薛小姐,陸處長說,還有幾句話要叮囑薛小姐,薛小姐現在要是方便的話,就在王府井的起士林咖啡館見一面。”雲珠心裡『蕩』起小小的漣漪,咬著嘴唇想了想,終究覺得不妥,回絕道:“陸處長要是有事情叮囑我,就請晚上打電話來。”

司機『摸』『摸』頭皮,回道:“薛小姐,這樣吧,陸處長本來打算一忙完手頭的事情就往咖啡館趕,您要是不方便去,容我打個電話跟陸處長說一聲。”雲珠點點頭。司機在附近找了個電話,一會兒工夫上車來說道:“薛小姐,陸處長請您晚上七點聽電話。”雲珠鬆了一口氣,隱隱地又有些遺憾。

雲珠回到家,薛太太正在陪客,雲珠過去應酬了一陣,陪著客人吃完晚飯,已經七點了。薛太太留客人坐坐,準備再聊聊家常。雲珠是個小輩,不好走開,耐著『性』子陪著客人,心裡卻惦記著陸樹錚的電話,有些魂不守舍。坐了一會,忽然“叮鈴鈴”一串電話聲響。

小翠正準備去接,雲珠跳起來,說道:“我的,我的”,幾步走到電話旁。好在電話放在客廳旁邊的起坐間裡,說起話來還算方便,客廳裡的人不大聽得到。

雲珠拿起聽筒:“喂,您哪位?”,電話那頭說道:“是雲珠吧,我是姜太太。”原來是薛太太的一個牌友。雲珠將話筒擱在桌上,衝客廳喊道:“媽,你的電話。”薛太太聽見了,走過來接起電話,和那頭的姜太太寒暄起來。雲珠知道她們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果不其然,薛太太說得眉飛『色』舞,雲珠站在旁邊聽著,看樣子,八成是姜太太透『露』了誰的秘聞,薛太太聽得興致勃勃。

雲珠心裡發急,又不好催促母親,在薛太太背後踱來踱去,心中討厭死了那個姜太太,不早不晚,偏偏要這個時候來電話。好容易薛太太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回頭一看,雲珠還在背後站著,薛太太責怪道:“你這個丫頭,怎麼不去陪客,躲在這兒偷聽我的電話。”

雲珠沒好氣地道:“我等電話呢,您怎麼說了這麼半天。”薛太太打量著雲珠的神『色』,問道:“哦,誰的電話,你這麼著急?”雲珠心裡一慌,口中說道:“還有誰,學校裡的同學。”

薛太太追問道:“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雲珠推了薛太太一把,嘟囔道:“媽,您問這麼多幹嘛,你快去陪客吧,客人都等急了。”薛太太滿臉狐疑,一腳跨出小隔間,回頭說道:“我一會兒再審你。”

“叮鈴鈴鈴——”電話又響了,雲珠定定神,拿起話筒,電話那頭傳來陸樹錚的聲音:“是薛小姐嗎?”雲珠握緊了話筒,輕輕說了一聲:“是我。”

“薛小姐,案子已經徹底查清了,薛小姐不用再擔驚受怕了。”陸樹錚的聲音洋溢著愉悅,雲珠隔著電話也能感覺到。雲珠道:“這一個禮拜,謝謝陸處長的關照。”

“薛小姐不必客氣,這件事情說起來,都是我的疏忽。今後薛小姐遇到事情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您。”說完了這句,電話裡頭一陣沉默,雲珠不知怎的,冒出一句:“你很忙嗎?”陸樹錚那頭愣了一下,說道:“哦,這一陣子確實很忙。”

“晤……”雲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薛小姐,你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雲珠忙道:“沒,沒有了。”陸樹錚那頭頓了頓,說道:“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見到薛小姐。”

雲珠一側身,發現薛太太人坐在客廳,眼睛卻一直朝這邊看,說道:“好的,那就這樣,陸處長。”

陸樹錚那頭說了一個“好”,卻沒有結束通話電話。雲珠道了一聲:“陸處長再見”,輕輕掛了。

雲珠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撲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裡。陸樹錚就像一頭野獸,突然闖進少女的領地,它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然後轉身離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翠推門進來了:“小姐,這麼早就睡下了,太太找您呢!”雲珠抬起頭來:“告訴太太,我睡了。”小翠朝雲珠看看,沒發現什麼異樣,說道:“小姐,脫了衣服蓋上被子再睡吧,小心著涼。”雲珠扯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翻身朝著牆,也不搭理小翠。

第二天是禮拜六,雲珠捱到快十點才起床。薛太太正在客廳裡看報,見雲珠出來,眼下淡淡的一圈黑紋,問道:“昨晚沒睡好?”雲珠在沙發上坐下,拿過一個靠枕抱在懷裡,回道:“睡得不大安穩。”

薛太太若有所思地一笑,說道:“昨晚誰給你打電話?怎麼接完電話一聲不響就睡了,把客人丟在客廳裡?”“媽!”雲珠猛地站起來,把抱枕扔在沙發上,不滿地嚷嚷道:“但凡有人給我打電話,您就要盤問,真是小家子氣!”

薛太太扔下報紙:“喲,還嫌棄起我來了,我又不是每次都問你。”雲珠走到薛太太身邊,挨著薛太太坐下,把頭靠在薛太太肩膀上:“媽,是陸樹錚打來的電話。”

薛太太一驚,問道:“難不成警察廳又出了什麼『亂』子?”“沒有,陸樹錚說,案子已經調查完了,我可以安心去上學了。”薛太太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你惹的這一攤子麻煩事,讓我擔驚受怕了這一個多禮拜。”

雲珠滿臉歉意:“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讓您老人家擔心了。”薛太太嗤笑道:“去,還老人家呢!”雲珠笑道:“我說錯了,您不是老人家,您是老佛爺,老太后!”薛太太愛憐地戳了雲珠一指頭:“越說越離譜了!”

雲珠以為,這件事情算是結束了,自己和陸樹錚,恐怕也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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