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將軍肯換一位常時丹醫……”
“鬱卿,我突然有些頭暈目眩,胸悶氣短,不如鬱卿給我診一下脈?”
“……”
鬱沐輕輕咬了一下牙,幻想著自己狠狠嚼碎一個芝麻湯圓的口感,他舉起手,示意自己纏了幾圈繃帶的右手:“將軍,您這樣壓榨病人不會於心有愧嗎?”
“鬱卿不是左手也能診脈嗎?”景元道。
“不能。”鬱沐側過身,這次,他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您記錯了。”
“是嗎。”景元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吧。”
“請您另尋其他丹士,我身體抱恙,暫時不能盡職了。”鬱沐說完,轉身就走,剛踏出一步,便聽景元的聲音飄來:
“鬱卿,如果可以,能請你將陣痛散的新配方分享給軍中丹醫嗎?”
鬱沐腳步一頓,不耐煩道:“將軍,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新的……”
倏然,他話音止住。
景元正抱臂望著他,眼眸微斂,看上去平和無害,實際如陰影中潛伏的獅獸,雙眼緊盯著面前的獵物,等待對方露出破綻。
鬱沐瞬間明白了對方在指什麼。
肉骨凡胎無法忍耐的劇痛,唯有孽物能無知無覺。
對方還在注視他的反應,無法,他輕嘖了一聲,不得不承諾:“我會的。”
說完,他就像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快步離開了。
雲騎軍被拋在身後,走出將近十裡,確認周圍不再有具有威脅性的氣息後,鬱沐轉進拐角,停步。
被雲層遮蓋的月亮散發黯淡的光,街巷竄起風,掃過鬱沐破損的衣角。
他放下藥箱,抬起左手,衣袖緩緩滑下。黑暗中,一道淩厲又璀璨的銀光閃過,盤踞在他左臂的,是一道從手腕貫穿至肘部的巨大裂口。
裂口割開血肉,縫隙被凍結的冰晶充滿,封凍筋脈,如同畸變增生的骨刺,透著一股冷酷的妖冶感。
“只是蹭到一點就會變成這樣嗎?”
鬱沐用手指摳下一點冰晶,碾碎,在指腹摩擦,手感像是某種寶石碎屑,削薄,冰涼。
在他思考的同時,被冰霜凝固的左手臂如同崩裂的聲音,面板下的血肉在扭動、重組,肉芽般的枝葉從毛孔探出,瞬間融合,自傷處頂出新鮮的肌肉組織。
噼噼啪啪,冰晶脫離,散落滿地,像浮水中的鵝卵石碎。
僅僅幾秒,他的左臂便複原如初。
鬱沐看向右手被纏著繃帶的部分,思考幾秒,放棄了複原的打算。
畢竟已經被發現了,癒合太快反倒會起疑,還有特效陣痛散……
鬱沐長嘆,煩惱地捂住額頭。
好疲憊。
——
鬱沐總算回到了家。
漫長的、需要不斷奔波的夜晚似乎終於能畫上句號,他走到外廊,將身上帶著的外界的氣息清除幹淨後,開啟外廊和臥室連線的門。
門縫剛露出一道窄窄的細縫,一條搭在門板上的尾巴便緩緩垂了下來,填滿了門縫,露出一點點尖尖來。
尖尖柔軟,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光滑的綢緞。
睡姿好差的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