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老舊的居民區,樓房外牆斑駁,樓道裡彌漫著飯菜和歲月混雜的氣息。
站在熟悉的門前,賀嘉樹深吸一口氣才抬手敲門。
門很快開了,賀建國穿著整潔的襯衫站在門口,比上次在醫院時看起來精神多了。
“來了?”養父的聲音有些侷促,“進來吧。”
房子比賀嘉樹記憶中要小,但幹淨整潔,沒有一絲酒氣。
牆上掛著他小時候的照片,還有幾張ttv的比賽海報——都是賀嘉樹的特寫。
“喝水。”賀建國倒了茶,手微微發抖,“這狗...挺好看的。”
火星好奇地嗅著陌生人的拖鞋,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賀嘉樹接過茶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七八年不見的養父,曾經給他帶來無數傷痛的人,現在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蒼老的、試圖彌補過去的老人。
“身體...好些了嗎?”最終,他幹巴巴地問。
“好多了。”賀建國搓了搓手,“戒酒了...醫生說不戒就得死。”
又是一陣沉默。
靳承修適時地開口:“叔叔,您看了決賽嗎?tree的表現很棒。”
“看了看了!”賀建國眼睛一亮,“那個五殺...樓下老王都說我兒子厲害!”
“兒子”這個稱呼讓賀嘉樹心頭一震。
養父從未這樣稱呼過他,即使在最清醒的時刻。
午飯是賀建國親手做的,簡單的三菜一湯,味道卻出乎意料的好。
賀嘉樹記得養父以前從不做飯,要麼給他錢買泡麵,要麼就是醉得不省人事。
“你現在...住在哪兒?”賀建國給賀嘉樹夾了塊排骨,小心翼翼地問。
“戰隊基地。”賀嘉樹回答,“不過我們...打算買房子。”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用了“我們”,頓時耳根發熱。
賀建國看了靳承修一眼,竟然笑了:“挺好。有人照顧你,我放心。”
飯後,賀建國神秘地拿出一個紙袋:“給你的。”
賀嘉樹開啟,裡面是一瓶高檔白酒,包裝完好,從未開封。
“我收藏的。”養父解釋道,“戒酒那天買的,想著哪天你回來了,一起喝...不過現在看還是別喝了,你留著當紀唸吧。”
賀嘉樹捧著酒瓶,突然明白了養父的用意.
——這瓶酒是他的誓言,證明他真的改變了。
就像那個被修複的舊鍵盤,就像那段聽了五年的錄音,有些東西不需要言語。
臨走時,賀建國塞給賀嘉樹一個小盒子:“你爸...我是說你親爸的遺物。早就該給你了。”
盒子裡是一枚軍功章和幾張老照片。
賀嘉樹小心地收好,突然上前抱了抱養父:“保重身體...我有空再來看你。”
回程的高鐵上,賀嘉樹一直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靳承修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握著他的手。
“你知道嗎...”快到站時,賀嘉樹突然開口,“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他能清醒著跟我說一句&09;。”
靳承修捏了捏他的手指:“今天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