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去...”賀嘉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哀求,“求你了...”
靳承修注視著他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嘴唇,最終點點頭:“好,不去。但你要跟我回房間休息,不能再訓練了。”
賀嘉樹如釋重負,乖乖跟著靳承修回到臥室。
一進門,他就蜷縮在床上,背對著靳承修,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
靳承修躺到他身邊,輕輕將他摟進懷裡。
賀嘉樹的身體僵硬得像塊木板,但漸漸地,在靳承修穩定的心跳聲中,他放鬆下來。
“我六歲那年,”賀嘉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親生父母出車禍死了。沒有其他親戚願意收養我,最後是父親的老戰友賀建國勉強收留了我。”
靳承修安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
“一開始還好。”賀嘉樹繼續說,“他雖然脾氣暴躁,但至少清醒時會給我做飯。後來他下崗了,開始酗酒...然後就變成了噩夢。”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靳承修不得不湊近才能聽清。
“皮帶、衣架、拖鞋...什麼都用,最嚴重的一次,他用酒瓶砸我的頭,縫了七針。“”賀嘉樹無意識地摸了摸額角,那裡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小疤痕,“我十六歲離家出走,再也沒回去過。”
靳承修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他想起賀嘉樹剛來ttv時的樣子。
——渾身是刺,對誰都充滿敵意,卻又異常依賴自己。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怕被拋棄了吧?”賀嘉樹苦笑,“因為每次我以為找到了家,最後都會被丟下,親生父母是這樣,養父是這樣...連你也是這樣。”
最後一句像刀子一樣紮進靳承修心裡。
他收緊手臂,將賀嘉樹摟得更緊:“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賀嘉樹搖搖頭,“是我太極端了...每次你對我好,我都害怕下一秒就會失去,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監控你手機,扔掉粉絲禮物...我只是想確認你不會離開...”
他的聲音哽咽了,眼淚無聲地滑落,打濕了靳承修的衣襟。
“小樹,你看著我。”靳承修捧起他的臉,直視他濕潤的眼睛,“你不需要用傷害來確認我的存在,我會一直在,不管發生什麼。這不是承諾,是事實。”
賀嘉樹的瞳孔微微擴大,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
“你可以隨時查我手機,但不要刪聯系人,可以吃醋,但不要影響工作,可以生氣,但不要傷害自己或別人。”靳承修一字一句地說,“這些線,我們一起守住,好嗎?”
賀嘉樹看了他很久,突然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這不是之前那種壓抑的啜泣,而是孩子般的嚎啕大哭,彷彿要把十幾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靳承修只是靜靜地抱著他,任由他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肩膀。
哭累了,賀嘉樹漸漸平靜下來,呼吸變得均勻。
就在靳承修以為他睡著時,他突然小聲說:“...我們去醫院吧。”
第三人民醫院急診室的燈光慘白刺眼。
消毒水的氣味讓賀嘉樹不自覺地繃緊身體,手指死死攥著靳承修的衣角。
護士站前,值班護士認出了他:“您就是賀先生的兒子吧?病人已經穩定了,但還需要觀察...”
“我不是他兒子。”賀嘉樹生硬地打斷她,“養子而已。需要簽什麼字?”
護士遞過一疊檔案,好奇地打量著這對奇怪的組合——一個染著灰發、耳釘閃閃的年輕人,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兩人看起來都不像會和一個酗酒的老頭有關系。
簽完字,賀嘉樹問:“他在哪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