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瓊挑了挑眉:“我好看嗎?”
元寶盯著他的臉,愣神了一瞬,點了頭:“好看。”
他的爹爹和小叔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長得有幾分相似,祝雲瓊與他們是同父異母,卻並不相像,或許他更像他的母妃吧,卻也是同樣好看的,幾年前的時候年歲小還不顯,如今卻是叫人過目難忘了。
祝雲瓊放聲笑了起來:“你也不錯。”
祝雲璟和賀懷翎生的兒子,樣貌自然也是萬裡挑一的。
那之後元寶就在王府上住了下來,每日跟著祝雲瓊喝茶聽戲辦詩會玩蹴鞠,一晃大半個月過去,當真是樂不思蜀。
這日午後,難得冬日天氣晴好,他們在院中支開躺椅,曬著太陽喝茶閑聊,元寶隨口說起昨日收到家中來信,快過年了,催他趕緊回去,祝雲瓊原本眉飛色舞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滯,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一些:“那你就走吧,也是該回去了。”
元寶翻了個身,忽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腰,祝雲瓊的身體僵直了一瞬,又緩緩放鬆了下來:“你做什麼?”
元寶躺在他身後,一手勾著他的腰,暗想著這小王爺的腰也是夠細的,問他:“你過年都是怎麼過的?”
“除夕那日去陪姑母吃頓飯一起守歲,初二再回來。”
“沒了?”
“沒了。”
“小可憐,”在京中過年可當真是熱鬧極了,也好玩極了,元寶笑著撓了撓他的腰,“怎麼不找個人陪你?你也快十五了,可以娶王妃了。”
祝雲瓊的眼中滑過一抹晦暗,在他身後的元寶並沒有看到,短暫的沉默後,祝雲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我答應了皇帝哥哥不娶妻。”
“你當時說的不是不留後嗎?什麼時候成了不娶妻了?小叔叔又不是那麼計較的人,你真留了後他也不會拿你怎樣的,就算你不打算生孩子,那也可以娶個男妻啊,不叫他吃生子藥就行了,總好過一個人這麼寂寞。”元寶說著心裡忽然莫名地有些不舒服,暗罵自己有毛病,操心這個做什麼。
祝雲瓊揮開他的手,冷下了聲音:“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元寶愣了愣,片刻後又像小狗一樣貼了上去,再次抱住了他:“好嘛,我不說了就是了,不要生氣了。”
祝雲瓊輕閉上了眼睛,沒有再接話。
當日夜裡,元寶做了一晚奇奇怪怪的夢,他夢到自己抱著什麼人,與他親密地耳鬢廝磨,那人的腰肢很細很軟,貼在他耳邊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動人,夢裡他卻始終看不清楚那人的樣貌,直到最後,那人在他懷中抬起頭,紅著眼睛質問他為什麼忘了他,他才終於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眼角含著淚,正是祝雲瓊。
猛地睜開眼睛,下 身已是一片黏膩,元寶瞪著眼睛看著夜色中晃晃悠悠的床頂,回憶起剛才夢中的點滴,懊惱不已。
他並非不知事的孩童,這樣的經歷也不是第一回 ,卻是第一次,夢中有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國公府中沒有女主人,丫鬟都沒有幾個,他身邊伺候的一直只有嬤嬤和小廝,他爹爹不許他在成婚之前就虧了身子,從未給他指過人,他自己也沒有過這方面的念想,如今卻在夢中經歷了那些旖旎之事,物件竟還是那個人,……那個最不應該的人。
原本說好了早上去郊外騎馬,看到打著哈欠掛著兩個碩大黑眼圈走出房門的元寶,祝雲瓊好奇問他:“你昨晚做賊去了?怎麼這麼倦怠?”
元寶恍恍惚惚地看著他,面前這樣明豔的臉,與昨晚夢中那泫然欲泣浸染著情 欲的面龐,彷彿漸漸重合到了一塊。祝雲瓊見他忽然盯著自己就發起了呆,忍不住皺了皺眉:“你到底怎麼了?”
元寶回神,尷尬一笑:“沒什麼……”
祝雲瓊將人攆回了房裡去歇息,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很快就知曉了。一大清早元寶叫自己貼身的小廝把被子被單都抱去扔了,被王府上的人看到,自然也傳進了祝雲瓊的耳朵裡。
祝雲瓊什麼都沒說,只當做不知道,給這位定國公世子留足了面子。
糟就糟在這樣的事情卻不只是那一回,之後連續幾日,日日夢到相同的場景,且夢中的畫面越來越香豔情 色,叫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元寶整日裡恍恍惚惚,甚至白日對著祝雲瓊那張臉,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夢。
又一次半夜從睡夢中醒來時,元寶已然徹底淡定,叫人打了熱水進來,換了身衣服起身出了房門。
不知不覺間便踱步到了王府的正院,已經是四更天了,祝雲瓊同樣未睡,披著件大氅坐在廊下,望著院中樹下的月影子發呆。
元寶在門邊站了片刻,怔怔望著那單薄消瘦的身影,到了這一刻,他終於確定,自己是喜歡的,哪怕不應該,夢裡的那些確實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
祝雲瓊的目光望向他,起身迎了上來:“你怎麼來了?又睡不著嗎?”
“你不也沒睡,”元寶笑了笑,捏了捏他冰涼的手,“走,走,去屋子裡暖和暖和,冷死我了。”
進屋之後,元寶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正面牆上的,那柄當年自己送與他的短劍,劍柄劍鞘光滑透亮,一看就是細心擦拭過的。
“這劍好用嗎?”
對上元寶帶笑的眼睛,祝雲瓊下意識地別開目光,嘀咕道:“沒用過。”
他捨不得用,這柄劍自得到之後便整日裡掛在他的臥房中,時不時拿下來把玩一番,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