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瑄皺眉:“你不若說你想躺一輩子,朕不養廢人,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一旁的暥兒亦附和道:“父親趕緊好起來,不然爹爹每天都哭。”
祝雲瑄:“……”我幾時每天哭了?
梁禎笑望著他:“真這麼傷心?我不回來你便每日以淚洗面?”
沒等祝雲瑄回答,暥兒先點了頭:“爹爹每天晚上都偷偷哭,好傷心的,暥兒看到了。”
祝雲瑄的手指戳了戳兒子的腦門:“別胡說。”
梁禎眼中的笑意加深:“暥兒是好孩子,從不說假話,陛下何必惱羞成怒。”
祝雲瑄斂下雙眸,不再言語,安靜片刻後,梁禎握住了他的手:“生氣了?我跟你說笑的。”
祝雲瑄抬眸瞪向他,漸漸紅了眼眶:“你既知道為何不早些回來?為何不想辦法送些訊息回來?你知道我這幾日有多擔心嗎?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我為你擔憂著急是不是?”
梁禎一時語塞,他倒是有千百個理由可以哄祝雲瑄,畢竟落水失蹤也不是他願意的,不過故意讓祝雲瑄擔心這個確實是他不對,沒想到祝雲瑄會反應這麼大。
他沒有辯解,只沖暥兒招了招手:“小寶貝來哄哄你爹爹。”
暥兒不明所以地望向祝雲瑄:“爹爹不要哭了……”
面對著暥兒,祝雲瑄哪裡還說得出什麼氣話,定了定心神,沖孩子笑:“爹爹沒事。”
再將碗塞回梁禎手裡,留下句“你自己吃吧”,抱起暥兒去了外頭用晚膳。
梁禎攪動著碗裡的粥,垂眸無奈一笑。
入夜,打發了乳嬤嬤將暥兒抱回去,祝雲瑄單獨留了下來,叫人打來熱水,給梁禎擦拭身子。
“這就不用陛下親自動手了吧,叫個小太監來不就行了。”
梁禎笑著提醒他,祝雲瑄沒有搭理,將他身上的衣裳剝下來,看著他胸前斑駁的新舊傷痕,十分不是滋味,捏著熱帕子卻莫名生出了無從下手之感,片刻之後,他別開目光,還是叫了個小太監進來。
梁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叫他坐過來,祝雲瑄倚過去,低頭貼著他的額頭蹭了蹭。梁禎捏著他的手,輕聲問他:“怎麼?”
“……我夜裡留下來陪你吧。”
“我一個重傷之人,可侍不了寢。”梁禎故意逗他。
祝雲瑄輕閉了閉眼睛:“沒讓你侍寢,你廢話怎麼那麼多。”
梁禎側過頭親了親他的臉:“你幾日沒睡好了?離了我就睡不著?先頭幾年怎麼過的?”
祝雲瑄不答,貼著他耳鬢廝磨,浮躁不安的心緒終於徹底平靜了下來。
待梁禎擦拭完身子,祝雲瑄也簡單梳洗了一下,便吹熄了燈躺上床,靠著梁禎沒有受傷的那一側,抱住了他的胳膊。
梁禎輕吻著他的鼻尖:“阿瑄這是在跟我撒嬌嗎?”
“……我不是暥兒。”
梁禎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個小崽子。”
“你自己的兒子,做什麼總是叫他小崽子,……我已經準備給他冊封太子了,以後暥兒的大名就叫祝音暥,音是他這一輩的字輩,你看可以嗎?”
“陛下覺得可以就可以,他是要做太子的人,自然得遵照儀制來,”梁禎無所謂道,“祝音暥,挺好。”
祝雲瑄低下聲音:“你不用嫉妒他,他是太子你便是皇後,你的冊封儀式還在他之前,我得先給你名分才能給他名分。”
梁禎撇了撇嘴角:“我嫉妒小崽子做什麼,我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麼,怎麼說那也是我兒子。”
祝雲瑄輕嗤了一聲,沒有揭穿他:“睡吧。”
梁禎攬著他,又一次吻了吻他的唇,啞聲呢喃:“等我好了,再給陛下侍寢。”
祝雲瑄輕勾起唇角,貼著他,這麼多日以來終於卸下了心中大石,安然入夢。
梁禎抬起手,碰了碰傷口處,痛得倒吸了一口氣,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待聽到身旁祝雲瑄逐漸平穩了的呼吸聲,他又不覺得虧了,若非如此,又怎能換來這般貼心的皇帝陛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