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娃娃齊刷刷地點頭:“要吃。”
無可奈何之下,祝雲璟頭疼地將他們安置在一處人稍少一些的巷子轉角處,叮囑道:“都站著別動,我叫人去給你們買糖人。”
他正要吩咐家丁去買,元寶已經嚷嚷著“我去我去”,擠進人群裡瞬間鑽沒了影。
祝雲璟趕緊叫人跟過去,又吩咐其餘的人護著三個孩子往後退,將他們圍在一個角落裡護住。
元寶在賣糖人的攤子前排了許久的隊,剛輪到他就被橫插進來的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撞開了身,小孩氣哼哼地上去理論,兩邊眼見著就要吵起來,祝雲璟頭都大了,回頭叮囑了一句叫幾個孩子站在原地不要亂跑,親自穿過人堆去解決大兒子那邊的事情。
祝雲瓊緊緊牽著兩個小娃娃的手,緊張地盯著面前人來人往的景象,大批的侍衛就擋在他們面前,他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手心裡的汗都冒了出來。
前頭忽然傳來了一陣隱約的叫罵聲,一個看著只有十來歲大的乞兒朝著這邊猛躥了過來,身後追了個嘴裡罵罵咧咧喊著捉賊的婦人,那乞兒靈活地鑽進鑽出,一路雞飛狗跳,撞倒行人無數。眼見著他越跑越近,一眾侍衛手中的劍俱都抽出來了一半,虎視眈眈地警惕著。
同一時間,不知從哪個方向竄出來數十條黑犬,直沖他們而來。原本正好奇東張西望的兩個小娃娃都嚇壞了,祝雲瓊更是慌了神,一手扯著一個下意識地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擋在身前的侍衛忙著應付那些狗,一片慌亂中沖過來的乞兒撞倒了其中兩個侍衛,轉瞬間又鑽進人堆裡沒了影兒,而緊隨其後而來的婦人則趁機沖進侍衛堆裡,一手提起了暥兒,就地一個翻滾,藉著那幾條狗的庇護,順利擋開了撲上來的眾侍衛,沖進了人群之中。
祝雲瓊仗著人小躲開了那些狗追上去,拽住了正嚎啕大哭的暥兒的一隻手,試圖將之搶回來,被那婦人用力一腳踢開,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的祝雲璟又氣又急,卻被人群阻隔著怎麼都擠不過去。被狗嚇到撞到的行人倒了一路,將路全部堵死,待到侍衛好不容易撥開人堆追上去,抱走暥兒的婦人早已消失不見了蹤影。
拜佛禮匆匆結束,祝雲瑄聽聞訊息腿軟得幾乎站不住,賀懷翎立即帶兵封鎖了整個寺廟周邊,只是當時現場有幾萬民眾在,要一一排查談何容易。
祝雲璟急紅了雙眼,當年元寶小的時候也曾被匪徒偷走過,如今暥兒卻又在他手裡遭遇了同樣的事情,更是叫他自責不已。
“阿瑄……”
“哥你別說了,與你無關,他們是沖著我這個皇帝的身份來的。”祝雲瑄握緊成拳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人卻逐漸鎮定下來,打斷了祝雲璟。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敢慌了神,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快速下令,吩咐人去關閉城門,守住所有出城的通道和幾個碼頭,再挨家挨戶搜找。
交代完事情,祝雲瑄的心思才稍稍定了些,問道:“雲瓊他怎麼樣了?”
祝雲璟搖了搖頭:“被踹到腰上,要養一段時間才能好。”
祝雲瑄輕閉了閉眼睛:“這次過後,我總得賞他點什麼,難為他了。”
“那些都以後再說,”祝雲璟神色凝重,提醒他道,“現在要緊的是暥兒,抱走他的人……會不會是那些前朝餘孽?”
祝雲瑄黯下目光,啞聲道:“不論是誰,都是沖著我來的,暥兒在他們手裡應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看他們想要什麼,可……”
可他的孩子還那麼小,性子又軟,他能受得了,等到他們去把他救回嗎?
“……就怕他們胃口太大,什麼都想要。”
“無論他們想要什麼,”祝雲瑄用力握了握拳頭,堅定道,“搭上我這條命,我也得把他救回來。”
一直到下午,所有被滯留在廟會上的人都一一查過,依舊沒有任何頭緒,別說是那抱走暥兒的婦人,那個乞兒還有那個與元寶發生沖撞的少年都在混亂中失去了蹤影,很明顯這些人都是一夥的,有備而來,想方設法找機會製造混亂,好趁機搶走孩子。
日薄西山之時,皇帝的禦駕回到了總兵府,剛進門不久,禁衛軍統領便匆匆來報,遞上了一封信,說是就在剛才,一隻箭將這封信釘在了總兵府的大門上,信封上只有四個字“陛下親啟”。
祝雲瑄將信封撕開,裡面只夾了一張字條,上頭是他熟悉至極的字跡:“今夜子時,城東碼頭,請陛下隻身前來,不見不散。”
落款畫了一隻笑眯眯的兔子,配合著那龍飛鳳舞的字,彷彿在與他耀武揚威地炫耀著什麼一般,祝雲瑄的雙瞳倏地一縮,氣極之下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