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瑄的眼睫輕輕顫動著,梁禎一點一點吻去他眼角的淚漬,許久之後,在他耳邊輕聲一嘆:“下次再不這樣了……”
上藥時梁禎仔細看了看,那一處確實有輕微的撕裂,好在並不嚴重。仔細地將藥膏塗抹上去,當他的手指沾著冰涼的藥膏碰到那一處褶皺時,祝雲瑄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連本能反應都是害怕和抗拒。
梁禎心中微苦,早上從知道祝雲瑄去了大長公主府上起,心頭便鬱結著的那股火氣終於徹底消了,只餘下自責與心疼:“陛下今日不如便在臣府上留宿一晚吧,您這樣……不方便回宮去。”
好半晌,祝雲瑄才啞聲道:“朕要回去。”
“陛下……”
祝雲瑄終於睜開了眼睛,神色悽然地望向梁禎:“你留著朕,是想軟禁朕嗎?是要朕做你手裡的傀儡嗎?”
梁禎不言,如果可以,他寧願將祝雲瑄關在這王府裡頭,只有自己一個能看著他,守著他,但是不行……
“朕要回去。”祝雲瑄又一次重複。
梁禎不再勸了:“那便晚些吧,臣送您回去。”
一整日祝雲瑄也只喝了兩口清粥,梁禎說什麼都不再給回應,日薄西山之時,梁禎將他裹進大氅裡,抱著他上了馬車。
馬車上鋪著軟綿的毛褥子,梁禎吩咐人放慢速度行駛,祝雲瑄的眉頭緊鎖著,一直沒有舒展過。車行過鬧市區時停了一回,梁禎下了車去,給祝雲瑄買了些開胃的小食回來。
“陛下一整日都沒什麼胃口,臣府上的您不喜歡,不若嘗嘗這些民間的吃食。”
梁禎耐著性子哄著,祝雲瑄只是閉著眼睛,並不搭理他。
片刻之後,梁禎收回了手,輕搖了搖頭。
回宮後祝雲瑄又說要沐浴,梁禎不由蹙眉:“先頭不是洗過了?”
祝雲瑄淡漠道:“髒。”
他嫌髒,也不知是嫌梁禎髒,還是嫌昭王府髒。
祝雲瑄的身體沉入浴池中,嫋嫋而起的熱氣模糊了他臉上表情,梁禎看得有些不真切,心頭莫名一慌,靠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祝雲瑄覷向面前未脫衣衫浸進水中來,已然渾身濕透的梁禎,對上他含著焦慮的一雙眼睛,忽而笑了,笑意卻半分都未達眼底:“做都做了,又何必再惺惺作態?”
“陛下當真就這麼恨臣?”
祝雲瑄咬牙切齒:“你把朕當做什麼了?任你折辱、玩弄的物什嗎?朕是皇帝!便是朕不得人心處處受人逼迫朕也是皇帝,你憑什麼?!”
“做皇帝有什麼好?當初若不是你堅持要做這個皇帝,我本可以帶你走,大好河山哪裡不能去,你就非要困死在那個皇位之上?”梁禎心中的怒意又一次翻湧起來,死死掐著祝雲瑄的手腕,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當初他就不該心軟,他就該按著自己想的,把祝雲瑄綁走,永遠將他綁在身邊,讓他一輩子也飛不出自己的手心。
什麼江山,什麼皇位,祝家人的東西,好與不好與他何幹,他為何要替之擔著,他想要的只有祝雲瑄,從來就只有他!
從看到祝雲瑄為了他的兄長痛哭哀求、頭破血流那日起,他就想要將之據為己有,這個世上還有像祝雲瑄這麼傻這麼天真執拗的人,全心全意念著的卻不是自己,他既不屑又嫉妒,為何他就沒有這麼好的命,能得人這樣惦念?他想要祝雲瑄從今以後都只看著自己、念著自己,他已經很努力了,祝雲瑄要皇位,他便給他,他不顧一切地幫著他、護著他,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給自己哪怕一絲一毫的回應!
祝雲瑄還想殺了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到頭來只換來祝雲瑄的惡之慾其死?
祝雲瑄冷笑:“朕為何要跟你走?你有什麼值得朕放棄江山皇位跟你走?朕說過了,朕不是你的玩物,你可以要挾朕逼迫朕,但永遠都別想朕對你交付真心!”
梁禎雙目赤紅,幾欲滴出血來,猛地攥著祝雲瑄將他拖入水下,兇狠地堵住了他的雙唇。
唇舌激烈糾纏,四面八方的水不斷從鼻子、眼睛、耳朵裡灌進來,祝雲瑄嘗到瀕臨死亡的窒息感,沒有再掙紮,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甚至模糊滑過一個念頭,就此死了大概便算是解脫了,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就要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梁禎卻又驟然帶著他破水而出,祝雲瑄幾要將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咳出來,腥辣的味道從喉口一路燒到心肺,他大睜著眼睛,帶著諷刺的笑望向梁禎:“遲早有一日,朕會親手殺了你。”
梁禎閉了閉眼睛,沉聲緩緩道:“臣等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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