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居,王思棠是被崖香和海芋倆丫頭連推帶喊給叫起床的,睜開迷濛的眼,她只覺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了,哀嘆一聲,順勢一倒,又歪回暖呼呼的被窩裡,只鼻子裡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咕噥什麼。
王老太太在外殿等了好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直接殺到了裡屋,就看到乖孫孫那渾身青紫痕跡……頓時又忍不住心疼了,連聲音都放得極為輕柔:“娘娘,娘娘?”
毫無動靜!
老太太看了看周圍伺候的宮人,低頭湊近王思棠耳邊,喚道:“棠姐兒,棠姐兒……”
王思棠陡然睜眼:“祖母?”
王老太太反倒被嚇了一跳,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醒了就趕緊起,都什麼時辰了?”
王思棠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露出大大的笑容:“祖母,你來啦!”
然後她茫然四望:“天亮了麼?”
王老太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雖不忍心責怪,但此風不可漲,她臉上溫情一收,嚴肅著一張老臉,退後幾步,帶著馮嬤嬤行叩拜大禮,大聲道:“臣婦見過安嬪娘娘,娘娘吉祥!”
王思棠狠狠一個激靈,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看著匍匐跪地的祖母,哪還有半點瞌睡,忙忍著不適下床去扶,王老太太卻是板著臉一板一眼道:“禮不可廢。”
王思棠尷尬,看著紅嬤嬤在門口站著,也肅著一張臉,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了,恨不得狠狠拍自己一巴掌,不就是侍個寢,還能把腦子給侍沒了?
她挺起身板,沉穩淡聲道:“請起,賜座。”
然後這才在婉榮姑姑和水蘇的服侍下把自己收拾妥當,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人前,語氣卻依然難言尷尬:“祖母何時到的?馮嬤嬤也來了,胳膊可是好了?”
好不容易見到孫女兒,王老太太也不想置氣,這會子早已緩和了神色,露出滿面慈愛:“有一會兒了,我不放心你。”
馮嬤嬤也恭敬回道:“娘娘放心,奴婢早好了。”
王思棠便露出愛嬌的表情:“祖母,我好著呢,這後宮地界兒可寬可寬,我到如今都還摸不清方向,以後有我忙的……”
“你少打馬虎眼,”王老太太佯怒:“祖母還沒老眼昏花,脖子上的淤傷到如今還沒有完全消散,可見當日多麼兇險……”
王思棠忙討好的給老太太倒了杯熱茶:“祖母,人這一輩子哪有一帆風順的,我不過是先受點罪,以後就好了。我有這麼好的祖母,怎麼忍心出事讓她老人家傷心難過呢,是吧,好祖母?”
王老太太又不是真生氣,心疼還來不及呢,努力板了板臉,到底沒忍住露出笑來:“你啊你,祖母也不是那多話的,只是想要提醒你萬事小心,這宮裡啊,從來就不是個太平的地兒。”
王思棠訕訕:“祖母你是不是知道我中毒的事情啦?”
“太后娘娘已經告訴我了,說是中毒不深?”王老太太難言擔憂:“活得久了,什麼沒見過,雙生花之毒沒那麼好解,你怕是真的需要將養許久了。”
人人都對雙生花毒畏懼得很,倒是王思棠自己沒什麼感覺,只嗯嗯點頭,看得王老太太和馮嬤嬤更加不落忍了。
馮嬤嬤道:“娘娘,雙生花傷的是內裡,自己是感覺不出來的,你至少一年之內絕對不能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