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香氣的掌風撲面而來的時候,龍乾躲都沒躲,反而有些心悸地看著眼前鮮活到不可思議的蘭舒,忍不住在心底想到——如果他的愛人當真在幸福中長大的話,十九歲的他,恐怕本就該就是這幅目中無人的驕矜模樣吧。
最終,那巴掌硬生生停在了距離他只有一公分的距離,龍乾一怔,抬眸對上了蘭舒閃爍著微光的別扭眼神。
下一秒,oega冷著臉收回了巴掌,將紙條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和那個沒出息的自己一樣,一樣因為心軟下不去手,一樣的丟人顯眼。
看著冷著臉自己跟自己生悶氣的蘭舒,龍乾不由得聯想到了他們第一次重逢時,他在房間內看到的那個空洞、麻木,卻漂亮到近乎空靈的oega。
記憶和現實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龍乾感覺心髒就好似被人硬生生掐了一把一樣,疼得讓他胃中都不禁産生了幾分痙攣的感覺。
他忍不住抬手將蘭舒抱到了懷中,聲音輕得彷彿夢囈一樣:“哥哥,我好愛你。”
蘭舒正在氣頭上,聞言被他肉麻得脊背發麻,沒好氣地瞪他:“滾一邊去。”
“我不滾……哥哥還生我氣嗎?”龍乾吻著他的側臉賣乖道,“那哥哥扇回來吧,我絕對不還手。”
這人分明就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捨得下手,所以才敢有恃無恐地說這些話。
想到這裡,蘭舒聞言登時氣不打一出來,當即冷笑道:“你猜我十個耳光下去,能不能把你腦漿打出來。”
龍乾埋在他頸窩裡不答,半晌竟憋出來一句:“其實……不止十下。”
蘭舒蹙眉:“什麼?”
龍乾抿了抿唇,想到自己要說什麼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卻還是忍不住犯欠道:“一共打了十四下,哥哥當時可能只顧著哭了,所以……漏數了四下。”
蘭舒一下子愣住了,睜圓了眼看著他。
這人的意思是,自己被他扇、扇懵……
蘭舒登時惱羞成怒,拽著他的後頸一巴掌毫無收力地扇在他的後背上,語氣陰森發冷道:“幾下?”
“十下!”龍乾捱了巴掌反而笑道,“哥哥說幾下就是幾下……我錯了,錯……嘶——”
蘭舒怒不可遏又在他肩膀上賞了他一巴掌,龍乾連忙裝作吃痛的樣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實際上那兩下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是聽著脆響嚇人,實際上跟那天險些把他扇吐血的力度比起,輕得就像是貓爪拍在身上撓癢癢一樣。
甚至哪怕輕到了這種程度,蘭舒也沒捨得再往他臉上打。
龍乾見狀笑意更濃了,他對此深有經驗,明白這是記憶階段融合到後期的樣子,蘭舒幾個階段的記憶開始互相影響,因此再也對龍乾下不去手了。
apha心知肚明,甚至敢故意把右臉往人懷裡貼,蹭著美人的胸口小聲喊:“老婆……”
蘭舒被他氣得無語,卻又拿他沒辦法,只能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了下去。
事實證明龍乾的判斷沒有任何出入,蘭舒發情期結束的第一個週末,兩人受邀去聯盟大廈的當天清晨,他的記憶便徹底融合完畢了。
晨光熹微間,蘭舒埋在柔軟的被褥中,有些茫然地從夢中蘇醒。
他怔愣地看著窗外緩緩升起的朝陽,感覺自己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充盈與完整。
所有記憶連成一片,在腦海中緩緩蕩過,隨即激起一層很微妙的,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歷盡千難,終於將千瘡百孔的自己重新拼湊起來一般,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落下淚來。
恰在此刻,龍乾裸著精壯的上半身,只掛著一件圍裙,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蘭舒應聲回眸,剛好對上apha溫柔的目光,那一刻,他沒由來地想起了一句話——愛會讓人變得豐沛與充盈。
龍乾將飯放在床頭,低頭吻了下來。
蘭舒勾著他的脖子,順從地回吻了上去。
一吻畢,蘭舒一眨不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
龍乾的眉眼間,再沒了記憶中為了討好所以完美到極致的笑容,也沒了曾經那股化不去的不安與妒忌。
剩下的只有幸福與愉悅。
蘭舒終於想起了自己十三歲時,在夾縫中撿到那個少年時的心情,時間一晃而過,如今十年過去,他走過的二十年歲月中,竟有一半都落在了這人身上。
不過好在……蘭舒在心中輕輕想到,好在我把我的小狗養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