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一個自然景觀。只是扭曲的筆觸,像是象形文字,但又不是,那些血紅的符號更像是某個古代的邪神發狂後的亂塗亂畫,令人毛骨悚然。
“啟動陣法?”唐久說。
這四個字也表達了丁晚對這些血色壁畫的看法,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很有可能他們取出銅鏡,這棵魔鬼樹就會發生異象,但他們沒得選。
丁晚讓唐久安排了幾個爆破措施,預備是拿完銅鏡直接把魔鬼樹炸開跑路。就在他上前取出銅鏡之前,唐久突然伸手攔了他一下。
“怎麼了?”丁晚問。
“如果我們都能活著回到原來的世界,我還能來找你嗎?”唐久看著他。
“怎麼突然問這個。”丁晚轉開視線。
“想問很久了。”唐久笑了下,“那如果我掛了你會記住我嗎?”
“我建議你別掛。”丁晚冷著臉,“人都死了,我記得你又有什麼用。”
唐久又笑了下,這次笑得開心很多,“行,我知道了。”
他輕輕拍了下丁晚的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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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鏡嵌在樹藤深處,費了挺大的力氣才取出,就像割掉面板上壞死的病灶。
就在銅鏡完全剝離樹藤的瞬間,就像丁晚預料的一樣,場內變故陡生!
幽暗的空間裡驟然響起尖叫聲,就好像是風沙中的鬼哭,聲音尖銳得好像匕首在刮丁晚的頭皮,讓他頭痛欲裂。
這種程度的疼痛還可以用意志力頂住,丁晚將銅鏡碎片收好,忽略掉眼前又彈出來的一大串任務完成資訊,準備隨著等下的爆炸和唐久一起跑路。
“壞了。”唐久忽然說,“我引爆不了炸彈。”
丁晚對唐久的專業能力極為信任,如果說唐久設定的炸彈引爆不了,那絕對不是唐久的計算問題,而是這裡的環境極為兇險,發生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變故。
“怎麼回事?”丁晚問。
“這裡濕度很大,而且還在急劇的變大。”唐久說,“這個程度根本引爆不了任何火藥,而且我們連出去都會很困難。”
至於濕度很大的原因,已經不需要追問,因為不管丁晚還是唐久都已經看到,魔鬼樹的藤條正在飛快地噴射出孢子。
這些孢子閃爍著如同金色光帶,飛舞在空氣之中。
藤條隨著孢子的湧動,也海浪般搖晃著看,彷彿妖精的裙裾。
場面如夢似幻,非常美麗,但不管丁晚還是唐久都沒心情去欣賞,因為在這個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們終於想明白枯沙古國覆滅的原因。
孢子代表著繁衍,繁衍則意味掠食,所有生命都是如此。
魔鬼樹噴射孢子,掠食的藤蔓開始躁動,一旦其繁衍,樹木內部的所有生命都會成為魔鬼樹的養分。枯沙古國沒有驚天動地的戰鬥也沒有大遷徙的痕跡,就是因為一夜之間,睡在樹木之內的所有枯沙人都被魔鬼樹吞噬。
現在面臨危險的是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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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現在只能往上走,雖然繼續往上是魔鬼樹的中樞部分,非常危險,但下面全是殺人的藤蔓,只有死路一條。
此刻唐久的位置在丁晚稍上面點,丁晚略微遲疑,丟了根繩子給唐久,唐久一把抓住,兩人這就成了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遇到危險會一起翻車,不過這樣更好互相照應。
上面一片黑暗,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也比想象中更高。樹藤好像有生命,緩緩纏繞住丁晚,丁晚沒做出任何反應,繼續向上爬。
最難的不在於爬上去,而在於想清楚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坦白說他現在也判斷不出來,只有手裡那根繩子,還有繩子那頭的唐久,是確認為真實的存在。
上方的唐久突然用力扯了幾下繩子,這是“極度危險”的訊號。丁晚心神一凜,抬頭看去。金色的孢子漂浮,如同雨霧,閃爍著細微的光點照亮黑暗。
半明半暗之中,藤條深處,依稀可以看到一張巨大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