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兇了,他想。
當一切平息下來,外面好像開了太陽,陽光從窗簾縫隙透射進來,照在林其北身上,映出淅淅瀝瀝的水。
段鋮從他脊椎骨開始,向上撫摸,盛滿了掌心的汗,最後在林其北的後腦勺拍拍,哄他:“乖。”
林其北磨咬後槽牙,又抬腳踹,比剛才有勁道,差點把段鋮踹下床。
“乖你大爺乖!滾。”
“……”段鋮:“嘖。”
沒把握好尺度,給人惹炸毛了。
林其北在浴室待了一個多點,神清氣爽,他念咒似的給自己洗腦——沒事噠沒事噠,臉皮不算什麼,反正他爽我也爽,誰也不少塊肉,他不提我不提,穿上褲子,兄友弟恭!
聽聽這是什麼話,純渣男。
早餐段鋮讓林其北自己選,蔬菜沙拉、水煮蛋、番茄生菜三明治等等,全是沒味的
林其北昨晚在米其林就沒吃飽,剛又體力活動一番,餓得兩眼冒金星,這會兒在段鋮身邊坐下,看桌上純淡色系食物,完全沒食慾,於是不管臊不臊的心理負擔,開口就是:“我就吃這個?”
段鋮挑眉:“你想吃什麼?”
“泡麵,老壇酸菜味!”
接地氣的富二代。
然而林其北想了想,又說:“昨晚吃的和牛還有剩的嗎?放裡頭提味道!”
段鋮:“……”
嬌氣的富二代。
段鋮把自己代言的酸菜面親自泡開了端到林其北面前。
林其北高興,稀裡嘩啦索麵。
段鋮換了個位置,坐林其北對面,他優雅的吃下一片全麥麵包,喝口水,捏起帕子擦擦嘴。所有程式走完,他正襟危坐。
“我昨晚要跟你說何歡歡的事,你不想聽。”
林其北幹笑:“做人要拎得清,我不隨意窺探別人隱私。”
段鋮不置可否,微微頷首:“如果你介意我跟她的關系,我還是要說。那這部分的隱私裡還包括了我。我願意把我的隱私說給你聽,不算窺探。”
林其北怔愣。
段鋮問他:“想聽嗎?”
有聲音在他耳邊吶喊:別聽,關你什麼事。可趨於本能,林其北點頭了,說哦。
段鋮娓娓道來,這不算是沉重往事,但老套唏噓。
何歡歡跟段鋮來自同一座大山,他們一起長大,家庭境況和遭遇也差不多,爹不疼娘不愛,輟學打工給原生家庭當血包,所以愛錢這個特質,是他們的共同點,也因為有賺錢的念頭支撐,好像風吹雨打都是能變成保護自己的利刃。
“何歡歡只比我大一歲,做事卻比我老練很多,我們聽說當明星能賺大錢,從山裡爬出來,兜裡就兩塊錢,滿懷信心一股腦全撲在上面,差點沒給自己撲餓死。”
“演了不知道多少次死屍之後,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說臺詞的角色。”段鋮哽了一下,說:“但這條路實在太難走了,我們沒運氣、沒學歷,沒背景,沒人看得上。所以可能說完那幾句臺詞,又得躺回去當死人——跟我們一起出來的很多人都放棄了,選擇南下打工。”
“那你呢?”林其北問。
“我還想試試。”
段鋮的眼神很堅韌,可能就是從食不果腹的困境中淬煉出來的。林其北跟他熟起來後,喜歡盯著他的眼睛思考人生。
“有一天她突然跑來跟我說,她試上了一部電視劇的女二,等她紅了就來帶我,”段鋮撥出一口氣,繼續說:“我沒想著以後,那會兒是真替她高興。”
林其北點點頭,說嗯,好不容易。
段鋮知道林其北不能感同身受,還是笑了笑:“後來我也慢慢有起色,活不大,但多,至少餓不死。”
“幾年後她終於夠的到女主位置了,一部製作還算不錯的電視劇,她推薦我演男二。”
林其北眨眨眼,小心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