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小姑娘臉都紅了一下,擔憂地看了一眼顧眠,連忙點點頭,抱著被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陸撼城則把門直接反鎖,再回來便想繼續把顧眠摟懷裡好好感受一下顧眠的重量。
結果這回顧眠推了推,臉頰還緋紅著,神色卻不太高興,自己一個咕嚕就往床上爬,扯著被子坐在床頭,露出一雙幹幹淨淨顏色軟粉的腳丫子,埋怨道:“你別老跟小盼說這些,她才十二歲,你看她嚇得,語氣就不能好點嗎?”
陸撼城自覺語氣足夠好了,要是旁的什麼人,他還能好商好量的說話?他會動手。
陸撼城想說顧眠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體狀況,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一點兒都不注意,還替莽撞的小孩說話,是,或許不是故意的,但很多時候偏偏意外就發生了,這怎麼辦?!
但陸撼城又知道顧眠不喜歡別人說他弟弟妹妹,他自己能對顧鼎又打又罵,但別人惹哭了顧鼎,顧眠也是要沖上去跟人幹架的,當然了,幹架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招呼一聲:【陸哥一起!】
陸撼城滿肚子的話,真恨不得也揪著顧眠的耳朵好好教育一頓,但看坐在床頭的顧眠連發脾氣都沒什麼精神,睫毛上還被淚水粘連著,顯得分外柔弱,他怕自己發火顧眠受不了,便又搖了搖頭,哄說:“抱歉,我著急,我有陰影。”
顧眠一樂,看著陸哥也上了床,一副今晚就跟自己在這兒睡了的意思,雖依舊不好意思,卻不像方才那樣被驚嚇著心跳飛快,是種綿長磨人的歡喜,因為這並非頭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甚至連送禮物他都做過預習,緊張稱不上,而是一種‘終於要來了’的昏頭昏腦的羞赧。
此時不過七點多,顧眠晚上吃的一碗小米粥,剛跟陸哥解開誤會,現下躺一塊兒,燈還關了,就準備各睡各覺。
顧眠在被子裡翻來覆去,沒一會兒被陸哥撈去懷裡固定,才乖乖閉眼,睏意席捲。
他在這份溫暖的困頓裡,滿鼻子都是屬於另一個少年的味道,不是汗臭,就是這個人的味道,對顧眠而言特別好聞,裡面好像混著肥皂的香氣,還是橘子味的呢。
恩?
等等,說起橘子味,顧眠眼珠子便在困得睜不開眼的眼簾下不安地動了動,他準備了好久的橘子味的禮物,因為住院了七天結果完全給忘了。
顧眠做夢都夢見自己在刷牙,結果陸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非說他的牙膏味道不是想要的橘子味,顧眠在夢裡問:橘子味還分種類的?
夢裡的陸哥立馬給他列舉了一堆橘子,搞得跟生物課堂一樣,特別討厭。
第二天顧眠醒來,正想跟陸哥說自己做的夢,居然做夢還得上課,這都怪陸哥,他還沒睜眼就嘟囔,結果摸了個空,緩緩睜眼後就看見陸哥給他留了字條,說是朋友一大早就來找他過生了,不想吵到他,所以先走,最後又留:醒來給我打電話。
呸!才不要!
這生日過的,什麼跟什麼啊,反正跟顧眠想的不太一樣。
他的想象裡,可不是做夢還被陸哥說橘子味不對,也不是陸哥的生日自己缺席,他想著所有玩兒的好的朋友都聚在一起給陸哥過生,大家就在陸哥家裡過,多好?晚上吃完飯,他藉口留下,就直接掏出給陸哥買的小蛋糕,單獨再給陸哥過一個,最後在陸哥許願的時候,這回換他閉眼,隨便……隨便陸哥怎麼弄,都行。
顧眠想著想著,臉上又是微微一燙,偏偏現實如此冷清。
顧眠自己慢吞吞洗漱去,看了看自己買的橘子味牙膏,氣得決定不用了,可猶豫了一會兒,又還是給自己擠上,細致的刷牙。
之後的時間格外漫長,顧眠不被允許出門,就一邊坐在屋裡給腰疼的奶奶揉腰,一邊聽爺爺在電話裡跟二叔吵架。
電話那頭二叔說什麼顧眠聽不到,顧爺爺卻難得是真發火:“怎麼就要離?!你跟鳳兒十七八就非說要在一起,不讓你們在一塊兒還要私奔,現在回來卻跟我說要離婚?別跟我說什麼沒孩子,沒孩子就去醫院查查啊!”
“廠裡你看哪個家裡離婚了的?我跟鳳兒她爸是老戰友了,人家大閨女嫁進我們家,這得快二十年了,現在忽然離了,你讓鳳兒怎麼做人?!”
二叔在那邊忽然提高音量,顧眠便隱隱約約聽見二叔也大聲辯解道:“爸,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城裡離婚的多了去了,我跟她過不到一起去,離了對兩個人都好!你甭勸,勸也沒用,過不下去了!反正到時候你自己問她,問她媽的是不是在外頭給我戴帽子了!”
說完‘啪’就掛了。
奶奶唉聲嘆氣,跟顧眠感嘆道:“還是沒孩子,有孩子的話,哪裡走得到這一步。”
爺爺在旁邊怒摔電話,不贊同道:“我看是他在外頭野了心,看著吧,回來老子打斷他狗腿!”
顧眠卻總惦記著爺爺說二叔跟二嬸也是年紀很小就在一塊兒,跟他和陸哥一模一樣呢。
“二叔跟二嫂以前過年的時候,瞧著感情挺好啊。”顧眠喃喃說。
奶奶還是嘆氣:“人嘛,哪能不變的?一段時間是這個想法,一段時間是那個想法,現在年輕人接觸的多,就總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