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鬼甚至拿手指將他的嘴堵住了:“不許吐掉。”
其實他也沒力氣吐了,下意識蹭了蹭閆裴周手,頭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閆裴周捏住他下巴,又強硬著給他餵了幾顆。
嘴裡的東西在舌尖上化開,質感像白砂糖,又帶了點酸味,甜中帶酸,化到後來牙齒也變得酸軟。
翟和朔被自己的體質無語住,靠在門邊閉目養神,靜待體力恢複。
他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法攔著閆裴周進門。這只鬼進屋裡逛了一圈,出來還點他額頭:“果然沒有好好吃飯。”
又怎樣呢。湊巧一點的話他還可以在橋邊昏倒,然後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徑直往下墜去,摔到水裡,閆裴周就沒辦法再對著他囉嗦了。
他是這樣想的,對閆裴周說的卻是“又沒有誰管我”,仔細琢磨起來反而像嗔怪了。
閆裴周的厚臉皮水平發揮穩定:“所以還是要承認,你是需要我管一管的。”
翟和朔努嘴:你以為管家婆是什麼好詞?
“一定要是‘婆’,就不能是‘哥哥’?”
閆裴周在他面前蹲下,去撥門前地毯:“喊一聲來聽聽嘛。翟和朔,你喊一下?”
闊別一日,閆裴周變得更喜歡發神經了。
他拉著張死人臉:不喊。
閆裴周也不再自討沒趣,陪他在門邊安靜地坐了會。
翟和朔卻莫名覺得心神安寧了。他是這樣的人,很容易滿足,又很容易感到絕望。
靠著門歇了會,嘴裡糖粒也化幹淨了,他才反應過來奇怪之處。
……閆裴周是哪裡來的糖。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閆裴周張開了手心。
看清他掌心裡玻璃瓶的瞬間,翟和朔的眼睛被瓶身反射的光線刺痛了。
那罐糖。星星模樣,顏色也有不下五種,某個清晨閆裴周送給他的,今天之前他還沒嘗過。
那時他連和自己說話都喜歡嘴硬:鬼給的東西,有什麼好稀罕的。
其實不是這樣。他也想好好留著的,先前沒吃是因為捨不得,或者只是不想表現出自己的珍視。
裝在玻璃瓶裡的糖粒本來應該連同其他東西一起留給閆裴周,閆裴周走的時侯先從櫃子裡帶走了,早上起來時東西收拾得匆忙,他也沒發現。
繞了這樣大一個圈子,最後還是讓他嘗到了這罐糖的滋味,透明的玻璃瓶也重新回到了他手裡。
翟和朔啞口無言。
見他緩過了難受的那一陣,閆裴周先站了起來,手不得閑敲著門板,在聽中間的木材有沒有被白蟻吃掉。
又隨口感嘆道:“養植物很有意思。養人類也是。”
翟和朔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心底已經罵過他一萬遍厚顏無恥:——你有病吧!養?究竟是誰在養誰,花的是誰的錢啊?
“好吧,是我需要你養。”閆裴周說,朝他伸出手,“我說得不完全對,向你道歉。那再給你一個趕我走的機會?”
翟和朔哼一聲,手是放上去了,本意是借力站起來,閆裴周也默許了。誰知道閆裴周是個耍賴的,人既已站穩,他手要挪開,卻被牢牢握住,再逃脫不得。
閆裴周臉上現出一個滿意的笑:“我也沒想到你會答應得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