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槐序肺都快氣炸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吸了一口長長的氣,又覺得十分難過。她站在原地頓了一下,轉頭道:“普通人就活該被統治,普通人就活該成為天生靈物的螻蟻——沈令妤,午夜夢回的時候,那些跟你一起被拐賣的女孩,你敢看她們的眼睛嗎?”
燕槐序摔門而去,地藏王則一言不發,她盯著自己對面一口沒動的已經涼了的茶水,磨了磨後槽牙,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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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槐序開啟指紋鎖的時候白月練正在給富貴紮小辮子,一臉驚奇道:“不是去旁聽審訊了嗎,這麼快就結束了?”
燕槐序一言不發,自己換了鞋,動作慢吞吞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白月練瞅了一會兒,拍拍富貴的屁股叫它自己玩去。她本人走到燕槐序面前彎下腰,柔聲道:“怎麼了這是,誰惹你生氣了?”
燕槐序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突然道:“白月練,我能相信你嗎?”
白月練笑了一下:“幹嘛突然這麼問?”
燕槐序一步一步地走向白月練,逼得她不斷後退:“白月練,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夢,夢到元英說可以幫你複活我?”
白月練的笑容消失了:“幹嘛突然這麼問。”
燕槐序繼續道:“我之前就覺得,地藏王東嶽大帝這種天生靈物,地府的神官,在對待元英的問題上為什麼都很模糊,當初那個元英專案小組提了個頭就沒影了,大家對元英的態度也都很曖昧,現在明白了,原來並非恐懼,而是同盟啊。”
白月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鉗到她身後,最後一點笑容也消失了:“誰告訴你的。池雲諫,還是地藏王?”
燕槐序被她抵在牆邊,卻一點也沒有受制於人的窘迫,她淡淡道:“那我再猜一猜,蔣韻失憶並不是偶然,是因為她本來早就死了,是不是?”
“之前應溪山中傀儡絲,我們去找厲溫,她一副認識我的樣子,卻又不說,還有薛禮,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陵光,是不是?你們這些人,早就心知肚明誰是複活的人,還每天裝模做樣,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白月練鉗著她的手:“你頭腦太熱了,能不能先冷靜下來?”
燕槐序道:“起開!”
兩人一個要走,一個不讓走,急起來居然就地過了兩三招,白月練怕傷了她又收著勁,誰料被燕槐序一肘搗在腹部,皺著眉一發力,把燕槐序抵在牆角:“那你呢?你在急什麼?到底是因為地府這些跟你沒半毛錢關系的人,還是因為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元英壓了一頭?”
腹部疼得白月練顫了一下,她低下頭緩緩呼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對不起,我不是訓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聽我說句話。”
燕槐序冷冷道:“說吧,東嶽大帝,我洗耳恭聽呢。”
白月練稍微緩了一下,輕聲道:“我是跟元英做了交易,心裡大概知道你會複活,但並不知道她到底找了多少人。至於代價,她說只要我的一成靈力。”
燕槐序聽完,緩緩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在當初做交易的時候,元英就明確說了代價?”
“是,”白月練斂了斂眼皮:“她只要我的一成靈力。惡靈契約一旦定下了,雙方都不可能耍詭計,所以我才冒險一試,這樣看來,元英就是依靠這些靈力複活的。”
“那我的靈力是從哪來的?”燕槐序眯著眼思考了幾秒鐘,命令道“白月練,把你的手套摘下來。”
白月練頓了一下,隨即古怪一笑:“你真的要看嗎?”
燕槐序捏著她的手腕,一寸一寸摘下了那雙黑色手套。
白月練的手毫無異常,只有右手指根,密密麻麻刻著黑色的的咒文,活像五枚戒指,牢牢地扣在白月練的手上。
是血祭咒。
血祭咒唯一的難成之處,就是被刻咒印的人必須得自願。
——我將我的力量雙手奉獻給我的主人。
時至今日,燕槐序總算知道自己的靈力是從哪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