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湘先是聽見了身邊人的小聲討論。
“坐這兒半個多小時了,可算是等到她了。”
“她?是誰啊?”
“這裡的駐唱,人長得好看就算了歌唱的還好聽,往臺上一站那氣質,我靠,絕了。”
沈沅湘對此並不感興趣,只是腦海裡不由的想起高一那年孟棲梧對著她唱歌的畫面,她輕嘆口氣,內心祈禱著這場雨能快些停,直到音樂前奏響起,熟悉治癒的鋼琴聲悠然回蕩,沈沅湘握著酒杯的手一頓。
<101nove.hine》。
緊接著一道女聲在耳邊炸開,像是天邊閃耀的星星,沈沅湘的手一抖,酒杯“咚”的一聲躺在了桌面上,酒紅灑了滿桌。
沈沅湘呆呆的看了眼,反應過來後忙不疊拿紙去擦,心裡空缺的地方像是被人一下填滿了,令她一下喘不過氣來,於是,沈沅湘緩慢而又沉重的轉頭,眼神在接觸到那人時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死死盯著臺上的駐唱。
女孩沐浴在燈光下,長發如瀑,單手握住話筒,單薄的身軀斜坐在木椅上,唱到高|潮處眉頭微微皺著,眼神沒分給臺下的人一點。
她瘦了。
沈沅湘看著臺上清麗瘦削的臉想。
桌上水漬已幹,沈沅湘從位置上直起身,一步一步朝舞臺走去。
孟棲梧的餘光也注意到了慢慢向她靠近的人,她習以為常,幹脆轉頭,目光朝那人看了看,又看了看,眼神一凝,呼吸一滯,唱完最後一句歌詞後孟棲梧站在那裡緩了兩秒,咬咬牙,毫不猶豫直接下了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沈沅湘那個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活剮了。
“唉唉,今天怎麼就唱一首就走了。”老闆從後臺探出了個頭,詢問著快步走向打算開後門的孟棲梧。
“初姐,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先走了,抱歉。”孟棲梧頓住腳步,扭過頭歉疚一笑。
老闆瞅了瞅孟棲梧,見她臉色確實算不上多好看,只好擺擺手放人走了,“走吧走吧,不過這是曠工,我得扣你八十塊錢。”
孟棲梧有些哭笑不得,“我都在你這幹這麼久了,一點情面都不給,行了,我走了。”
隨即,她頭也不回的推開門,外頭冷風陣陣,孟棲梧就只穿了件加絨衛衣,以防萬一,她抬手用寬大的灰色帽簷遮住她的臉。
孟棲梧本以為離開的這八年,自己早就放下了,早就忘記了,可當孟棲梧真真切切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了下。
算了,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孟棲梧還未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像踩在她的心尖上,她不禁加快腳步。
“孟棲梧。”
有人在叫她。
孟棲梧沒回頭,也不敢回頭。
腳步如密密麻麻的雨點,帽子驀然被風吹掉,下一刻,衣角被人死死拽住,孟棲梧被扯的後退兩步,身後傳來一陣一陣的喘息聲,明明隔著衣料,孟棲梧卻還是能感受到來人撥出的氣息,後背激起一陣顫慄。
“抓住你了。”沈沅湘緊緊拽住她的衣擺,“別走,別走了……”
雨此刻變成濛濛細雨,孟棲梧盯著地面看了許久,隨後,鼓足勇氣,緩緩回頭。
“好久不見了,沈沅湘。”
沈沅湘的嘴動了動,望著面前的女孩,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她很想質問對方為什麼瘦了這麼多,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少頃,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