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不再勉強她。而是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笑道:“我再給你出個主意,若是大哥和大嫂因為母親的事不願意分家,你就私底下去跟二嫂說,我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裡害怕,若是母親跟了大哥大嫂住,你能不能把母親接到朝陽門來住,然後逢了春節、端午、中秋這樣需要祭拜祖宗的時候母親再回杏林衚衕……”
周少瑾聽著不由輕輕地捶了程池一下,嬌嗔道:“你好壞!支使著我拿二嫂當槍使。”
“什麼叫做我很壞?”程池大言不慚地道,“你就算是想支使著二嫂當槍使,可也得二嫂心裡盼著早點分家才行啊!”
周少瑾道:“讓哥兒越來越大了。杏林衚衕那邊的宅子原本就小,大哥入閣做了輔臣之後,來往應酬也多了起來,聽說僅外書房就擴建了兩次,這樣下去等到讓哥兒成親的時候只怕是新房也不知道安置在哪裡了?二嫂怎麼不想分家。就算是她自己不分出去,能給讓哥兒置點產業,讓哥兒成親的時候委委屈屈地住在杏林衚衕,可想到自己可以隨時搬出去,這心裡也舒坦點,就是什麼矛盾也不至於鬧得彼此間有了罅隙,二嫂怎麼能不願意。”
程池聞言有些驚訝,笑道:“原來你什麼都懂啊!”
周少瑾聽著就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平時用不著她操心,她也就不操這個心了。
程池笑著摟了摟她,道:“你知道就好。你知道,我就能安安心心地去濟寧了。”
周少瑾捨不得地反抱了他,想問他“你什麼時候能回來”,話到嘴邊,又怕耽擱了程池,忙將那句話嚥了下去,只是留戀地貼在了程池的胸口,聽著他胸口那“怦怦怦”的有力跳聲,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程池也捨不得。
他從小就離開了母親,離開了家,在他看來,只要安心,哪裡都是家。他沒有想到,不過短短的幾日,他就開始如此地留戀懷裡的這個小人兒,像只被拽住了線的風箏,雖然人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飛著,可線的那頭,永遠是自己歸去的方向。
也許,他真該想想怎麼調回京城了!
倆人喃喃地說了很多不知所謂的話,從每天晚上用了晚膳到要到花園裡散散步到花園大了得再調個小子去照顧雪球,林林總總的,直到懷山來催,說馬已經準備好了,再不上路。就要錯過宿地了,周少瑾這才依依不捨地送走了程池。
晚上,她一個人睡在燒著地龍的床上,卻覺得冷得直打哆嗦。
四郎走到了哪裡?
有沒有錯過宿地?
晚上的風這麼冷,懷山會不會給他燙個湯婆子?
他向來指使別人慣了的,去了濟寧,那些御史問話的時候他會不會不耐煩?
若是因此而被免了官。他會不會覺得顏面上過不去?
會不會壞了他治水的大志?
周少瑾翻來覆去。等到院子裡有了動靜,才驚覺原來天色已亮。
她嘆著氣起床,草草地用了早膳。向父親和李氏辭行。
周鎮和李氏見她臉色不好,紛紛地安慰她:“子川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小子,自知進退,再不濟。也有他大哥撐著,他請假回來成親。是報了工部的,御史不會為難他的。”
她知道。
她只是想他!
周少瑾強笑,打起精神來辭了父親和李氏,由秦揚護著回京。
路上。她再也沒有欣賞沿途風景的心情,只想著快點趕回京城,想著快點回到她和程池的家。幾次都因她要堅持趕路錯過了驛站宿在了野外。好在是保定到京城的官路來往的達官貴人比較多。沒有什麼山賊馬匪的,秦揚又是跟程池在江湖上行走過的。露宿的經歷豐富,知道周少瑾急於回家的心情,一路上都安排的妥妥貼貼的,原本七天的程路,不過四天就到了京城。
誰知道郭老夫人不僅帶了袁氏來接她,邱氏和程渭也都到了。
袁氏和邱氏也就罷了,連程渭也來了,可謂是給足了周少瑾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