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冰冷、滑膩的恐懼在她的胃裡盤旋。
薛寒本來就沒什麼值錢的家當。
“你賣了什麼,薛寒?”她不得不問,哪怕答案可能會讓她心碎。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眼中彷彿醞釀著一場風暴。
“我的手錶,”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鉛塊一樣沉重,“我爺爺給我的那塊。”
好吧,老天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塊手錶?
幾乎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他視若珍寶的傳家之寶,就像它是用純金打造的一樣。
他幾乎發誓要戴著它直到死去。
而現在?
沒了。
賣掉了。
為了她。
為了她的媽媽。
一聲抽泣從她的喉嚨裡沖了出來,她猛地撲進他懷裡,把臉埋在他粗糙的夾克衫裡。
松針的香氣和辛勤勞作的味道——平時是她最安心的味道——現在卻更放大了她內心交織的愧疚和感激之情。
“哦,薛寒……我不配你這樣做。”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長滿老繭的手輕撫著她的頭發。
“別這麼說,瑤瑤。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好吧,誰快給我拿張紙巾來!
她緊緊地依偎著他,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在心中閃爍。
他們會一起面對這個爛攤子。
有他在她身邊?
也許,僅僅是也許,他們真的能挺過去。
醫院的走廊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回蕩著輕聲的低語,這裡是希望破滅的地方。
許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握著薛寒的手,從他沉穩的力量中汲取勇氣。
她另一隻手裡的錢就像一塊滾燙的烙印——見證了他的犧牲,承載著愛與責任的重量。
陳醫生,願他疲憊的靈魂得到安息,他帶著一張能讓牛奶變酸的嚴肅臉迎接他們。
“許太太的病情比我們最初預想的要複雜。這場手術……風險很大。”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中滿是未說出口的可能性。
“但如果不做手術……”
許瑤的呼吸急促起來。
薛寒握緊她的手,讓她鎮定下來。
“我們明白風險,醫生。我們必須試試。我們要盡一切可能。”
陳醫生點了點頭,他在這醫院的走廊裡見多了世事,但這樣的愛?
太特別了。
“我明白。我們也會盡一切所能。”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始說一堆醫學術語,然後停了下來,目光被他們交握的手中閃爍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他眯起眼睛,湊近看了看,他那專業的面具微微裂開了一道縫。
“那是……一張當票嗎?”他從當票看向薛寒光禿禿的手腕,又看向許瑤,臉上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等一下……你是為了支付手術費把手錶賣了?”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疲憊的臉上慢慢綻開了一個笑容。
“你知道嗎?我突然對許太太的手術成功率有信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