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月冬廟 (第4/4頁)

關闍彥笑得還挺好看,他竟不知何時拿出了一卷紗布,為她包紮好手上的傷口,他還非要用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關心人:“上次就給你包紮過了,這才過了多久,你怎麼又惹傷了?”

魏鬱春的確因為他所說的故聞動容了幾瞬,可她心底的溫情缺失太久,他也的確欺騙過她太多次,她根本不信他此時是真的對自己好。她頭腦聰明,也很快發現,她為何如此憂慮的源頭。

她開門見山:“從前你並不喜歡我,拒絕我,因為你要履行自己的責任,你要面對你的現實。現在呢?魏瀾清騙你又如何,可她依舊是安南都督的妻子,她和關昀洲都還活著,你以後要怎麼做?關家的生死存亡都握在你手裡,你會像之前說過的那樣,暗暗處理掉關昀洲再取而代之,讓魏瀾清繼續做安南都督的妻子嗎?”

她話鋒轉得極其快,聽起來又好像是在詰問他,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不會回頭選擇重新喜歡她。

關闍彥被她繞進去,的確動搖了心,差點不受控制地答應她。

可她後面的問題令他窒息,他明白,她其實就是在問他,大難當頭下,他到底會選擇她,還是選擇關家。

她明明知道他的處境,也知道他一定會選擇後者,所以不過是在明知故問罷了。

他舉步維艱,一面是無窮無盡的愧疚和難以抑制的傾心,一面是無法避忌的家族大患。

他選擇了沉默。

可他的沉默其實也是代表了他的猶豫,還有不得不選擇的答案。

魏鬱春笑了,她用力從他的掌心抽開了自己的手,冷道:“你不會亦不能改變你要承擔的責任,和之前都是一樣的。唯一改變的不過是,你眼中的我和魏瀾清的真實身份罷了。所以,你對我一改態度不過是因為那些愧意和同情,而不是真的理解我,更不可能接受我。你也明明知道,你既總有一天會站到魏瀾清那邊,我便一輩子不可能不恨你,我覺得惡心。”

她語氣變得越來越平靜,她正逼著自己急速從這段糾葛不清的關系裡抽離出來:“陶司直去的是徽州等地,並無朔州,魏家的證據他從何而來,魏家又怎麼會這麼快就被聖人判決?!反倒是關都督你在朔州府。是你做的吧?你想幫我滅了這幫殺人兇手,你想我對你說句謝謝,還是說,你想這樣彌補你積壓已久的同情心?畢竟你也知道,若不是因為你,魏瀾清也不會逼我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的這些付出對我來說,真是我不堪承受的負擔。我根本不需要!”

又是同樣的話術,關闍彥已經聽過了不止一遍。他被刺痛了心,他道:“負擔負擔……又是負擔,難道你就只會說句話嗎?”

魏鬱春譏誚地看著他,彷彿把他當成一出只會自娛自樂的笑話。

他自尊心遭到踐踏,也整肅了心情。

“你在怪我多管閑事?怪我沒有成全你親自報仇?你捫心自問,如果是你來做這些,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你執念深重,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你需要把自己也搭進來嗎,你真的需要親眼看看那些人醜惡的嘴臉?本來,一個魏瀾清便已足夠令人作嘔,我不希望你再被玷汙,可也希望你可洩去憤怒,但你卻越發入魔,差點忘記你到底是誰。仇恨把你變成如今這幅模樣,難道還不夠殘忍嗎?你難道忘了張泉輝和阿卟是何下場?!如今這個結局,本就是最好的。”

魏鬱春猛一怔住:“魏瀾……清?!你如何知道這些……大婚那晚……明明……我……”

明明她反複確認過……明明,她故意遮掩了面容和動作……他當時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也是裝給她看的?!她報複魏瀾清的那些事,他全部知道……他沒有表露出來,竟然是放任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關闍彥蒼白一笑:“你真以為什麼都能瞞得過我?別小瞧我。”

“我亦是遭過殺戮之災的人,仇恨什麼滋味我很清楚,若我有意阻攔你去複仇,大婚那晚,我就不會冒著風險縱容你。你不必謝謝我,我也從未要求你要如何回報,這件事不過都是我一廂情願去做的,即便不是我做,陶明案也好,章念也罷,他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你想發洩我能理解,但請你早點清醒,別忘了南禺還有人在等你回家。這些畜生不值得你以死相鬥。”

他習慣性喊她的名字,可此時,他也不知到底該喚她馮迎春,還是魏鬱春了。

魏鬱春怔住,腦中浮現了南禺阿爹阿孃還有巧兒的笑顏,她擦擦餘淚,才意識到自己竟早就陷進了無窮無盡的咒怨之中,看不見美好的東西。一絲羞愧湧上心頭,她白著臉與他擦肩而過。

她去拿祭奠母親的事物時,還是心有顧忌地與他多言了一句:“今日種種,權當是我們倆個之間的秘密。”

本以為關系徹底破裂的關闍彥,彷彿看到了一絲餘地回轉的希望,他頗為樂意:“嗯,我不會告訴別人。”

將至半夜,魏鬱春便一邊喝著清酒,一邊在母親的墳頭前燒紙,偶爾還會呢喃自語一番。關闍彥便杵在不遠處,不打擾她們母女二人難得的團聚。

消沉的夜裡,他只好趁其不意往魏鬱春的方向探幾眼,但奈何十次便有八次被抓個現成,實屬尷尬。

第十一次時,他甚至為自己提前準備好了被發現的託詞。

“明日隨我往南去長風崗,那裡有我安插好的人,屆時一併送你回南禺。”

聽起來像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節奏,但在此之前,他好像還有意要帶她去什麼地方辦事。魏鬱春對此十分警惕:“長風崗?”

關闍彥挑眉:“張泉輝友人隱居之地,在朔州府最南端,我還未來得及去。帶你過去不過是順路,沒想利用你做什麼。”

他覺得用詞不對,立馬道:“還有,你我之間何談利用,只是幫忙而已,你話也別說太難聽。”

“都督這話說得像是你的話多動聽似的。”魏鬱春皺眉冷笑。

她此時情緒不太對,關闍彥也意識到開口即被噴的規律,皺眉暗咳兩聲後便識趣閉了嘴。

魏宅陰氣太重,不適合留宿。二人便在附近另尋了只客棧暫時歇腳,第二日天一亮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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