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你為什麼要做黑衣人的幫兇?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別人?如果是你……你那日尋到我這裡時,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冷笑一聲,又自言自語起來:“難不成,你當時試探我的目的……是幫你那黑衣人兄弟探一探餘毒草的毒性麼?”
“畢竟,黑衣人並非本地之人,若他被餘毒草刺傷又不知其為何物的話……倒是說得通,黑衣人或許只需要將傷口潰爛處的毒汁糊到你腿上和他受傷一致的地方,你就可以帶著它來尋我。”
“即便被我戳穿謊言,你選擇臨時扮作黑衣人,將黑衣人的嫌疑引到自己身上,使我以為事情結束,不再懷疑黑衣人麼?”
若是如此,王叔和黑衣人身上,一個沒有胎記,一個卻有胎記的現象就有了解釋。
當這條邏輯將要完成的時候,關闍彥很快就甩了把腦袋,及時止損地想道:“若王叔是本地人,他亦可透過傷口情況查探其是否為餘毒草所傷,何須尋來我這裡?若王叔當真是腦子不中用,而不是為了幫黑衣人,那他和黑衣人狼狽為奸的證據便會斷開。”
關闍彥鐵柱一般立在暮色泛濫的綠色深淵裡,發紅的雙目彷彿也要凝練出最純粹的紅血。到頭來彷彿還是一場空,他發現即便自己發現了線索,也不可能參透其中詭異的秘密。他覺得自己真像是被人抓來圈養進囚籠的蛐蛐兒,被耍的團團轉,長多少隻眼都望不到長天外的罪魁禍首。
他居然迷茫了。
索性他在村郊耽誤的時間不長,那些帶著不同邏輯的思緒看似繁雜,穿過腦海時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將竹簍重新背好,將要離開,他放棄了飄渺虛幻的猜忌,雖不知王叔與黑衣人到底有無瓜葛,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一定說了慌。
他沖動下來,恨不得當場把王叔倒吊起來,勒索其將真相全部吐下來。這本不是他的作風,奈何走投無路,他被逼得氣急敗壞。
關闍彥背過身去走了一段路後,忽聞背後那一圈綴在草野邊的林子裡驚鳥成群飛起,他無意間撇過去一眼,誰知一道身影從他視野裡的犄角旮旯竄出來,可疑十分。
他眉心一跳,不好的預感如同沸騰的滾水在他心間作祟。
那道身影一襲黑衣,行動速度極快,形同鬼魅,模樣和雨夜黑衣人區別不大。
難道是真正的黑衣人?!
關闍彥還保留著王叔和黑衣人並非一人的猜想,心中警覺,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瞬間就把回村找王叔的念頭擱置在了腦後。
靠近那片長在天際的林子後,他才發現這裡是多麼地繁茂無比。長在這片森林裡的雜草甚至也需夾縫而生。
黑濛濛的影子繼續形同鬼魅般繞著樹樁飛走,雜草被他飛躍時掛起的大風擠地步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關闍彥雙耳微動,旋即鷹眼就鎖定了遠處林間可疑的身影,他已被謎團繞地昏了頭,根本不去思考此時這個身影突兀的出現是否有詐。
面對深林濃霧,他亦是不畏,只管莽進去。
叢林深處,濕氣愈發蓬勃。方才看似低矮的林木不知何時就裝不下人眼了,樹冠高聳有入雲之態,遮蔽日光,把一團團晨間沒散掉的霧氣全部圍困在一起。
雲迷霧鎖間,關闍彥幾乎看不到三寸之外的事物,更不提黑鴉般輕松竄林的詭異人影了。他不得不放慢步伐,動耳尋找方向,可他聽到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雜亂,人影擦過樹木的婆娑聲亦是如此。
他這才清醒回來——他中計了。
一開始他在村郊看到的人影就是故意引誘他來這片茂林的,等他沒入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時,濃霧籠罩,他根本沒有機會逃出去了,那些埋伏在裡面的敵人們就都蓄勢待發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黑衣人根本就不止一個……雨夜裡的那隻黑衣人不過是這個組織裡負責執行任務的其中一個!這幫家夥藏得這般嚴實,想殺他也定是處心積慮已久了!
看來馮家後山的死屍果然是被故意丟在他回程路上的,這些黑衣人還故意保留了死屍身上的特徵,就是為了讓他去發現村郊暴雨夜與之的關聯。
他們甚至還恰好了時間點,讓他在快要落日的時候入林,使林中濃霧迷障他的雙目,再通通顯露真身,準備圍剿他。
看來雨夜那隻黑衣人吃了他的虧之後,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目的在這裡呢,打著以多敵一的主意,真是好不道德!
關闍彥狠狠啐了一口,也是怪自己鼠目寸光,一直將眼界侷限在黑衣人和王叔兩者之上,完全沒去懷疑後山屍體與村郊之間還有這層突兀又巧合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