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情形自然沒有出現。
兩人就在這瀑布旁聊了一會兒,施柏林突然問道:“入宗這麼多年,你是否回過凡人界?”
淩華點頭,“約莫二十年前,曾回去過一次,了結了心中的遺憾。”
旋即又問道,“施師叔,不曾回去過嗎”
施柏林一頓,“你便喚我一聲施師兄吧。”接著道:“我在凡人界並沒有值得掛念之人,我家中之人早已被滿門抄斬,我僥幸拜入宗門,已是萬幸。”
“看到你,不免想起了凡人界的日子,不免多嘴問了一下。”
淩華一愣,這施柏林在凡人界之時家裡竟是當官的嗎?
她是這麼想的,自然而然也是這麼問出口了。
施柏林眼神中隱含著幾分追憶。
他家的確有人在凡人界的確是當官的,那人便是他爹,當的官還不小。
兵部尚書。
只可惜他爹不是個好官,當官期間剋扣軍餉、私下扣下了朝廷發給將士們的撫恤銀。
一朝東窗事發,聖上大怒,下令滿門抄斬。
他是被家中的忠僕拼死從牢裡救下,躲在憤恨的百姓人群中,親眼目睹全家一百六十七口人在西市斬首。
那其中,甚至包括了他不過兩歲大的幼妹。
恨嗎?
自然是恨的。
他可以恨,卻沒資格恨。
他爹貪汙的銀兩,他確確實實享用了,他整日裡花銷的,是將士們的血汗錢,是活生生從將士們身上扒下來的一層皮。
他沒資格報仇。
所幸,他與老僕二人顛沛流離,終於等到了華瀾宗收徒。
他成功被前來的弟子收下。
而華瀾宗弟子給的銀錢被他悉數留給老僕傍身。
畢竟,這是他唯一可以留給老僕的東西了。
多年過去,他偶爾會想起全家頭顱落地的場面。
只是,報仇二字,再未在他心頭出現。
思緒轉回,他看向一旁的淩華。
知道對方好奇,但是並沒有打算為對方答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