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到午夜時分,今天的太醫院裡是張輝和另一個太醫值夜。
原本太醫院每日是隻需留一個太醫值夜的,可不知怎麼回事,從昨夜起,陳明學便讓他們兩人為一組值夜。
“不知道這些日子是怎麼了,院正往南薰殿跑得十分頻繁。”
“誰知道呢,”張輝漫不經心地說,“你困了吧,要不你先去睡一會,下半夜我再替你。”
“張兄真是好人啊,”那個太醫感激地說,“拿我先去小憩一會,後半夜我來值。”
“都是同僚,不必客氣。”
待這個太醫起身去了藥房有了一會,張輝聽見隔壁傳來均勻的鼾聲,才舉了掌燈悄悄溜進了陳明學的書房。
張輝將燈放在案上,翻起上頭擺著的醫案來。
翻了半日,只看到些咳疾的醫案和藥方,並沒有看見其他的什麼。
他有些喪氣,但仍然覺得哪裡不對,陛下若只是普通的咳疾,何須陳明學如此頻繁地往南薰殿裡跑呢?
他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又在陳明學的書架上翻了翻。
《氣脈藥集》?
這是什麼?
張輝雖比不上陳明學這樣的神醫學識廣博,但能夠入選太醫院,大多數醫經藥典他即便沒讀過,也是知道的。
這本他卻是聞所未聞。
張輝好奇地開啟它看了看。其中一頁被陳明學折過,很快就翻到了。那頁上頭還用筆標註了幾個藥方,所列只藥竟然也有他不認識的,針灸的穴位標註更是沒見過。
直覺告訴他,這本書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張輝又偷偷來到外間,聽見藥方的呼嚕聲仍響著,這才回到案前。取了兩張白紙,將那本書中折起的兩頁謄抄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這本書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張輝悄悄來到院中,掏出一個小筒子,對準空中拉了一下線環。
伴隨著極小的一個嘯聲,一道亮光升上天空,像流星般燦然劃過。做完這一切,張輝才揣著兩張白紙出了太醫院,朝宮裡一處偏僻的角落走去。
等他到了,一個白衫男子已經在那處了。月光灑在白衣男子身上,越發顯得清雅光亮,和黑夜中看不清摸不著的邪惡似乎是兩個極端。
“如何?”那男子的聲音也如月光般清冷,背對著張輝問道。
“主人,我在陳明學的書架上發現了一本書,叫《氣脈藥集》,似乎與南薰殿有關係。”
“氣脈藥集?”白衣男子忽然轉身,“你沒看錯?”
張輝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反應:“主人聽說過?是,我沒看錯。陳明學還在其中兩頁上做了標記批註,我將那兩頁謄抄下來了。”
“快給我!”
張輝將那兩頁紙遞了過去。
白衣男子急切地開啟那兩頁紙,只看了幾眼,嘴角便勾起了一個邪魅的弧度,那弧度越來越大,直到最後演變成了一個略有些猙獰的笑容,與他方才清雅的樣子完全不符。
氣脈藥集,這是江湖上早已失傳的恢復內力的醫藥寶典。而張輝謄抄的那兩頁,若不是內力喪失嚴重,是絕不會用這麼烈的藥去調理的。
一般人根本用不到這樣的藥,而會用這樣的藥的人,必是內力深厚,但卻因傷或其他原因失去了內力的人。
這個人是誰,結合陳明學頻繁去的地方,就不言而喻了。
事情若真如他想的那樣,那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張輝看著白衣男子的笑容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兩步。